九斗米老羽士身穿一袭灰色广袖道袍,弹入湖面后,蜻蜓点水,超脱前冲,双袖一卷,卷起两道水柱,直直激射湖心。
老魁明显看到了立于船头的背匣老马夫,白发乱舞,面庞狰狞。
的确就是半神半仙。
双锁双刀的老魁跃进一座凉亭,悄悄挥动,破钞很多银两的凉亭轰然倾圮,几近化作齑粉,老魁仰天大笑,一头白发披垂飘零,恍若一尊阎罗。
徐凤年气笑道:“瞧你这德行!有点妙手风采中不中?真被你踩狗屎打赢了,请你喝一百坛子的龙岩沉缸黄酒。”
默念两字的老黄踩着船头悄悄踏出一步,徐凤年地点的乌篷小舟朝岸边发展而去,安稳非常,一叶扁舟轻飘后滑,划出波纹。
老黄又不甘孤单地转头,点头呵呵憨笑道:“不无敌不无敌。”
不见老黄如何行动,木匣颤声如龙鸣,嗡嗡作响,并不刺耳,却震民气魄。
主仆两人都望向湖中。
瞬息间。
山上山腰两人明显极有默契。
身影倒飞出去,跌落湖中,存亡不知。
听潮亭残剩四名守阁奴一齐出动,互成犄角,遥遥站定,个个神情庄严。
倒是徒劳。
“剑三。”
一剑变两剑,两剑变三剑。
听潮亭内李义山缓缓吐出两字:“并蒂莲。”
内行人徐凤年烦恼得要杀人。
疆场上白马银枪杀人斩旗如入无人之境的袁左宗轻声道:“寄父,左熊想试一试。”
眼神迷离的徐凤年咂舌道:“这老魁莫不是天下无敌?早晓得妙手都是这等威风八面,当年就听徐骁的劝,好好练武了。”
大柱国忘了喝酒,端着酒杯,轻叹道:“剑二。”
徐凤年无法道:“老黄,甭跟我装妙手,你有多高,我还不清楚?”
带刀老魁猖獗笑道:“好好好,黄老九,等你这么多年,爷爷我明天就破去你九剑,再让你少背一把剑!”
半响过后,没动静。
湖水比以往任何一次起伏都来得狠恶可骇,那架式,的确是要翻天覆地。
大柱国点头道:“算了,上面自会有人清算这妖怪,伤不到凤年。”
躲在船内的徐凤年第一个动机是喊上老黄风紧扯呼,接下来当然是让老爹的部下来清算残局了。
徐凤年故作平静道:“老黄,晓得我去干甚么吗?跟着我何为?你会游水?可别淹死!”
只不过徐凤年信赖直觉,那被困湖底十几年的老魁不至于跟他过不去,好歹不深不浅地打了这么多年古怪交道,徐凤年丢下去的鸡腿啊烤肉啊不计其数,春夏季候隔三岔五就潜下去混个熟脸,如何都算有点友情了。
徐凤年惊诧道:“黄老九?老黄,是在喊你?你千万别奉告我你跟这老魁有恩仇!”
一招便败。
魏姓老道轻喝一声,单脚踩水,激起千层浪,斜射向长刀。
老黄伸手扯去褴褛布条,暴露那只让徐凤年心不足悸的长条状紫檀木匣,转头笑了笑,还是没有门牙的风模样,每次看到这画面,徐凤年总会想这老仆喝黄酒的时候,是不是残剩牙齿紧闭都能将酒漏进嘴。
两条乌黑锁链破水而出,如蛟龙出海,气势实足。
“三斤。”
徐凤年一屁股坐在船上,傻笑道:“该赏,都他娘是上等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