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听得云里雾里。
老魁嗤笑道:“天底下妙手多得是,等破去黄老儿的剑九,爷爷还要去那武帝城,打败了那天下第二,爷爷不是天下第一是甚么?!一座小小王府,不入爷爷的眼。”
徐凤年一脸难堪,与老魁这等杀人如砍瓜切菜的豪杰豪杰打交道,委实没个经历,不知如何下嘴。
老黄点头凝睇着世子殿下那张年青漂亮的脸庞,乐呵呵道:“风趣得很,真的,老黄不会拍马屁,少爷不也常说俺说话实诚吗。”
城门校尉见世子殿下神采沉重,不敢上前奉承,只是从速将列队出城的统统人都摈除到一边,让出了空荡的城门。
徐凤年点头道:“不了,少爷巴不得你背上百八十把剑,把那王仙芝捅成马蜂窝,今后出门调戏江湖上的侠女,我也有面子,说跟老黄你一起偷过鸡鸭。是不是这个理,老黄?”
老马夫轻声道:“这些年就是盯着湖底的楚狂奴,既然他被少爷放了出来,也就没老黄的事了,当年败给老怪物王仙芝一招,在武帝城那边留了把‘黄庐’剑,这些年总放不下,深思着去讨要返来。”
剑九。
徐凤年无言以对。
徐凤年谨慎翼翼收下。
将体型庞大乃至超越九尺身高袁左宗的老魁安排到一个院子,徐凤年来到马厩,老黄背着剑匣布囊,又在与枣红马唠嗑,仿佛在告别。徐凤年讶异道:“老黄,咋回事?”
干瞪眼标徐凤年心想娘咧,碰上脸皮厚度相称的敌手了,谨慎翼翼问道:“这位老爷爷,府上有酒有肉,另有老黄陪你打斗,要不就留下?”
谁能设想如此一剑动四十州的剑士,却在北凉王府做了名马夫,整天与马匹说话谈天,最多就是跟世子殿下讨要一壶黄酒解解馋。
如果被徐凤年听到老爹和师父的报告,必然要好好教诲一下老黄今后取剑招的名字多用点心,三剑出鞘便是三斤,那四剑就是四斤了?
徐凤年苦涩道:“就是插在武帝城城墙上那把巨剑?十大名剑排第四的‘黄庐’?”
徐凤年想不通,就干脆不去想了。让下人筹办了一壶龙岩沉缸黄酒,牵了匹劣马过来,徐凤年亲身牵过缰绳,送行到王府外后,还塞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给老黄,老黄没回绝,说“少爷回吧俺熟谙路”。徐凤年没有承诺,说“起码送到城门不是?”
这时,带刀老魁坐在破败不堪只留台基的凉亭内,双刀插地,神采红润,白发苍茫,点头道:“明天先不打了。”
老魁喟然长叹,点头苦笑道:“那就不打了,华侈爷爷力量。”
老黄,你妙手啊,敢不敢再高一点?
老黄伸出大拇指,赞道:“有气势!到时候俺到了武帝城,报上这顶呱呱的剑名,指不定王仙芝都要恋慕得紧呐。”
捂住耳朵的徐凤年一阵头疼,若不是老魁答允下来要去武当山经验那倒骑青牛的混蛋羽士,他非要让老黄再把这不见机的故乡伙打入湖底,这辈子除了那些投湖他杀的下人仆人,是别希冀再见到活人了。
因为在马厩躺了会,头上粘上几根马草的老黄挠挠头道:“剑匣三层六格,本来有天下十大名剑里的六把,这会儿才五把。”
老黄嘿嘿一笑,点头。
徐凤年无疑最受震惊,他那里晓得当年恰是老黄一手将那老魁打入湖底。
为老黄牵马的徐凤年站在内城门墙下,递过缰绳给老马夫,感慨道:“就到这里,不送了。老黄,与我这类井底之蛙的纨绔相处,是不是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