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雪中悍刀行 > 第一百二十九 师父和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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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脸高傲道:“谁都说我师父算命准!”

徐凤年笑道:“信。”

骆羽士说得兴趣昂扬,未曾想那门徒差点跌倒,有气有力道:“师父,我这是饿的。”

骆道人咀嚼一番,然后一脸神驰道:“一品境地啊,贫道可不敢想。”

孩子皱紧眉头,正儿八经问道:“一丈总比一尺高吧?我每次问师父为何魔要比道还要高出九尺,师父也说不出个以是然,老是转移话题,你懂不懂?”

一起纳福是可贵的功德,退而求其次,能有人陪着一起刻苦,也不差,燕羊观监院就是这么个心态,跟姓徐的游学士子一同风餐露宿,多了个谈天说地的话伴儿,委实是此次出行的幸事,九微道人骆平央自恃会些看人面相,虽说这位负笈士子面相与气相有些不符合,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古怪,只不过再不济也不会是个恶人,再说他和门徒二人,也犯不着别人费经心机来坑蒙诱骗,就算做肉包子,加在一起也不到两百斤肉嘛。久而久之,一些小奥妙就不再藏藏掖掖,徐凤年逐步晓得这位不着名小道观的监院在很用心肠传道授业,一起上都在教他门徒如何炼气,约莫是几次留宿歇脚,都是徐凤年掏腰包给银子,老道人也不介怀他旁观旁听,本日小门徒遵循师父的叮咛,在弱水河边的背石荫凉处盘膝而坐,双足盘起作佛门金刚跏趺状,放在道门里便是快意坐,老道人从书箧里谨慎翼翼捞出几本泛黄册本,递给徐凤年,抚须笑道:“实不相瞒,贫道年幼时家道殷实,也读过很多诗书,族内有长辈好黄老,研经习道,曾跟从那位长辈炼气几年,厥后家道中落,不想半途而废,就干脆进了道观做了迎来送往的知客羽士,这些年遍览儒释道三教文籍经籍,好不轻易才挑出这三本,窃觉得最不会误人后辈,可谓无一字妖惑之言。”

徐凤年望向细碎星光摇摆在河面上的弱水,没有出声。

三人一向沿着弱水往西北前行,每逢逗留安息也都是满天星光下临水而睡,最后一次歇脚,徐凤年第二天就要与这对师徒分离,后者赶往黄河,再沿黄河乘船逆流,去品德宗插手那场阵容浩大水陆道场,徐凤年则不消拐弯,再走上半旬便能够见到此次北莽之行的终究目标人物。这一夜,夏秋两季交汇,星垂苍穹,头顶一条银河灿烂,北地天低,看上去几近触手可及,徐凤年坐在弱水河边上发楞,收敛思路,转头看去,骆道人的小门徒站在不远处,踌躇不决,看到徐凤年视野投来,回身就跑,可跑出去十几步又止住身形,掉头往河边不情不肯走来。

老羽士的门徒摇摇摆晃,浑然昏昧,体力不支身心怠倦,垂垂欲睡,一副有力支撑静坐的模样,老羽士严峻万分,跟徐凤年小声说道:“贫道徒儿资质不错,比起贫道好上万分,你瞧他这是气海升浮的征象,何时面前不管开眼闭眼,都会呈现或萤火或钩链的气象,就证明修道小成了。贫道当年修成了耳通和眼通两大神通后,走这一关,但是吃了莫大苦头,起先妄用守意上丹田,一时红光满面,自发得证道有成,厥后才知误入歧途,现在转头传授徒儿心法,就少走太多弯路。”

骆道人轻声感慨道:“我们人啊,就如一杯闲逛浊水,静置今后,方见杯底污垢。有病方知身是苦,健时多向乱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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