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峨眉点头道：“已经收下。”
裴王妃不冷不热哦了一声。
壮如熊罴的大戟宁峨眉身材一震。
徐凤年望向城中悠远的靖安王府，喃喃道：“被你看破也无妨，世上与都城那位最不共戴天的，不恰是你吗？”
靖安王赵衡神情一滞，眼中再无阴鸷，蹲下身，伸手试图抚摩王妃的面庞，柔声道：“苇儿，本王弄疼你了没？”
鱼幼薇只是点头。
鱼幼薇轻声道：“因为我晓得那些口口声声不事贵爵不种田君王下诏我独眠的文人，都是君王下诏便癫狂的人。那些自称要一剑当空惊老龙的酸秀才，则实在是杀鸡都不敢的人。我能与他们谈甚么诗赋？”
下了马车回到府上，在堆栈与徐凤年夷易近人的靖安王疏忽不计其数见面即跪的仆人，穿堂过廊，邻近一座佛堂，赵珣沉默回身拜别，赵衡进了敬奉有一尊紫檀地藏王菩萨的暗淡大殿，裴王妃踌躇了一下正要回身，靖安王赵衡手中本就缺了一颗菩提子的念珠轰然断裂，珠子砸落在沉寂殿堂白玉地板上，刺耳阴沉，亲手毁去这一串拴马索的赵衡再无半点讳饰，一脸狰狞死死盯住王妃，咬牙切齿道：“站住！不要脸的东西，是不是再与那徐瘸子的杂种多说几句，你就要连魂都丢了？！”
靖安王生出无穷讨厌，背对着这名看了十几年都未曾看清澈的女子，生硬道：“滚！”
裴王妃站起家，理了理青丝与衣裳，欠身见礼后走出佛堂，跨过门槛时，问道：“北凉世子送的手珠，我收还是不收？”
靖安王并没有罢休，走上前扯住王妃的一把青丝，拖拽进殿，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嘶吼骂道：“裴南苇，本王到底哪点配不上你这个出身寒微的贱货？！这十几年你何曾有一次当本王是你的夫君？！本王是谁？你知不晓得？！本王离龙椅只差了一步，一步？天底下另有谁比本王更有资格穿上龙袍！”
靖安王府出来的那驾马车看似粗陋，实在别有洞天，内壁尽是上等檀木贴就，放了一只羊脂美玉底座的鎏金檀香炉，裴王妃上车后，放好那本《头场雪》，双腿曲折叠放，饱满圆臀枕在腿上，纯熟伸手焚起袅袅檀香，默不出声。靖安王赵衡与世子赵珣相对而坐，赵衡闭目转动只剩一百零七颗菩提子的念珠，不管多大的事情，靖安王定要诵经结束才睁眼，即便晓得父王如老衲入定，赵珣仍旧只敢用眼角余光去瞥名义上的娘亲，庞大一瞥便收回，不敢再看。靖安王念佛百声千千声，比及睁眼，已经邻近王府，平声静气说道：“珣儿，晓得错了吗？”
徐凤年调笑道：“你没能上胭脂正副两评，怨不怨我？”
赵衡没有究查没有点破，掀起帘子望了一眼车外，淡然道：“倒是看不透那孩子了，都因本王画蛇添足，错走了一招昏手。”
赵衡皱了皱眉头，按奈心中那股如何念佛也摧不破的烦躁，伸手挥散了一些闻着过犹不及的檀香，腔调迟缓低声道：“都城那边很热烈，徐瘸子多数是要遂了心愿，能给儿子争到手一个世袭罔替，不过大柱国的头衔十有八九是要保不住了，不但如此，顾剑棠北行两辽，本就是皇宫里头那位逼迫徐瘸子表态，北凉三十万铁骑在两辽的根底，徐瘸子得老诚恳实本身拔去，北凉看似还是固若金汤，张碧眼能够会晤好就收，但亡国遗老这一派估计要有痛打落水狗的行动，就是不知这一出狗咬狗的好戏，能咬掉徐瘸子几斤几两肉，这帮沽名钓誉工夫天下第一的老狗，也就这点出息和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