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么？”唐夫人缓缓转过来的脸上，是不成思议的震惊和惊骇，这神采令唐谷溪意想不到，更使她惶恐不安，“溪儿，你方才所言……肯定没半点谎话？”
话未说完，那盏茶杯“簌”地被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唐员外神采酱紫，髯毛上还挂着刚才喝茶挂上去的点滴茶水，瞋目瞪着唐谷溪，浑身颤抖。
“哼，罢了，我若与你计算，倒真的要叫你母亲讽刺了。”唐员外摆摆手，垂下头来咳嗽了两声。唐夫人赶快抓起手帕抚上唐员外的后背，悄悄地拍打，责怪道：“她不过是不善表达情意罢了，你又何必焦急上火？”
唐夫人悄悄点了一下头，待唐谷溪退出房间后，一向沉默的她终究将头抬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凝睇唐员外，眉头微锁着，很久才开口道：“老爷，您瞒得过溪儿，瞒不过我……”
“天然与他们无关。”唐谷溪口齿清楚地回应道，目光一刻也未曾分开父亲纤细窜改着的脸，“斯人已逝，生者做的任何事当然和他们没有干系。但是，父亲，您如果做了所违知己、背信弃义的事，上天是看获得的。”
唐员外蓦地一惊，却还是恰当节制住了神采，斜睨了唐夫人一眼，阴冷地轻笑一声，说道：“夫人果然火眼金睛。”
“那是天然！你莫要忘了，公孙侯爷但是当朝最为得盛的官侯，恩宠天下，府兵与主子都只在宫中之下，举国权贵无人能比啊！当然，我与你乃溪儿生身父母，要去见她天然轻易很多……”
“我劝你还是不要担忧，再远又能远到那里去？就在这一城当中，难不成还要嫁到天涯天涯去？”
桌上的茶早已凉了大半个时候，但是却还是满着，并未被人喝上一口。
“溪儿，你又在混闹了。”唐夫人微垂着视线，一派波澜不惊。
“夫人莫怪，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且只对他一人说了。”唐员外安抚她道，“你想啊，那容公子向来崇尚习武之人，我们溪儿技艺也并不算差，如果是以而失了武功，那容公子想必是接管不了的。我便赌上这一把，如果成了即好，不成……也罢……”
唐员外连喘着气，靠在枕上很久以后，才平复了下来，烛影当中，他瞟了一眼嫡妻，缓缓道：“我今早上，说的话有些过了，你还要莫活力的好。”
说罢，她便回身进了里间，唐谷溪鹄立半晌，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知不晓得，你现在在说些甚么？”那衰老的声音像是从唐员外胸膛深处挤压而来的。
“溪儿来过了，只是当时您正在甜睡，我等了一个时候……见您还未醒，就走了……”
“老爷别见笑，我并非担忧这个，只是……只是想晓得，这侯府以内，外人是否很难进入？”
“老爷的话自有老爷的事理，是我太偏执了，没有考虑全面。”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又一瓷器落地。
唐谷溪急喘着气，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母亲，胸脯一起一伏，玉茗在她身后怯懦地低下了头，扳着两根手指默不出声。唐谷溪和母亲相对很久，最后咬了咬牙，开口问道：“母亲为何派人守在门口，是防着我出来吗？有甚么事是不能让我听到的？”
“嗯。”
不知过了多久，唐员外展开了眼，烛火忽明忽公开在他的脸上腾跃着，他沉闷的声声响起：“这天……竟然这么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