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缓暖和的拍门声,惜芷去开门,只见一个清澈炯炯的眼神朝她望来。这眸子带给她的感受惜芷恍然感觉似曾了解,如清皓长空,如晶莹玉雪,令她不自禁地陷在那目光里。可仿似又分歧,面前这双眼是多么饶有风味呵!光阴虽久,但是灵韵犹自发展。但这灵韵里,又带着淡然,如细雨里小江上的一条孤舟,横在岸旁,已与世人隔断了。
走到三人面前的,恰是张圭。雪忽下得大了,张圭不教三人进屋,反是怔怔地瞧着尹孤玉,浑没有了常日里的沉寂和笃定。那目光轻柔,仿佛怕太灵敏的目光会伤到面前这个女子;又是庞大的,那边面的情素晕染在晶亮如水的眸子里,一时令人怅惘。
“果是正月十五雪打灯。”惜芷扫着小天井,兀自感慨。这元宵节是团聚的日子,她想着远在河南江北行省的父亲母亲,不由一阵怅惘难过。怜玉收起扫帚,跑到惜芷面前,笑道:“蜜斯,今个是过节,早晨说不定还能够好好吃一顿!”怜玉双目炯然地望着惜芷,眉眼笑意盎然,惜芷却蓦地间想到在地牢里的陆尹琮,他每日只一餐,也不知能不能吃得饱。
尹孤玉看着张圭道:“张大人,你如何来了?”张圭轻然浅笑:“孤玉,实在我这些年里也有来看你几次。只是……只是除了七年前你刚幸亏家,其他的时候你都上山了。”尹孤玉道:“张大人记性真好,还记得是七年前,而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我感受本身还是二十3、四岁未曾变过,这十六年,于我来讲,就是弹指一挥间。”她走到桌子边,给本身倒了一杯茶,抬手喝了一口,看着杯沿低声轻喃:“乌兔相催,日月走东西。人生分袂,白发故交稀。不断闲光阴疾,工夫似驹过隙。”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内行人,墙里才子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是苏东坡的一首《蝶恋花》,阮惜芷想唱这曲的时候浑忘了最后一句是这个。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那边无芳草。
张圭俄然道:“哎呀你看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孩子们吧?我的阡儿和陌儿今次都来了!得让他们来拜见你!”说着便着人去找。两人来得都快,见了尹孤玉,都是双双跪下道:“母亲万安。”
下着雪,尹孤玉竟是不往里走了,她靠在阿谁已经覆了浅层白雪的盆栽上,问惜芷道:“你们如何来这里当了下人?”惜芷劈面前的这个府里的夫人很有兴趣,不由边扫地,边笑道:“夫人你猜猜?”尹孤玉道:“我猜,这我可猜不出!为了你的未婚夫?”尹孤玉本是打趣,可惜芷听了结一呆,不由怔怔地看着尹孤玉,怜玉在一旁赶紧道:“夫人你真会谈笑,我们两个就是流落来此,无路可走了!”尹孤玉听了,哂道:“我可不信!如果流落来此,你们两个还会这般笑呵呵的?尘凡当中,哪人不是为己而悲,为己而愁,为己而喜,为己而忧?又有谁能逃过了?”她入迷地望了一会儿雪,又问道:“你们二人可会跳舞?”惜芷和怜玉都道:“不会。”尹孤玉仿佛非常遗憾,惜芷便道:“夫人,我给你唱个曲儿罢!”尹孤玉道:“也好。”惜芷便唱起,声音婉柔动听:
佛山之畔,潼川府,便连这副气象也很有禅韵。可毕竟是让那些不食人间炊火的人来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