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肉皮冻已经冻得健壮,透过晶莹的肉冻能看清内里均匀颀长的猪皮。
“我得看看她去。”魏欣忙寻出大毛衣裳,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去正房院找钱氏要车。
水天然是不想烧了,饭也没故意机做, 去薛青昊屋里取来纸笔, 又给林栝写了封信。
“别说了,”严清怡毫不踌躇地打断她,寻出荷包,将内里东西尽数倒在矮几上,挑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递给春兰,“我还欠你八个月的月钱,别的二两也算是熟谙一场。”
如果是去陆家还好,陆安康说话办事各色,但心肠不坏。如果没回陆家,也不晓得她又会到那里去
锅里的猪皮已经炖好了,严清怡捏一撮盐,搅动半晌,连汤带肉地盛进汤盆里。
魏欣没法辩驳,跺下脚道:“要不等三娘好了,接她进府过年,她一小我多孤傲?”
回到家中,才感觉浑身高低冻得发木,身上的衣裳,从大氅到棉袄,早就被风吹透了。
碧玉答复道:“病得不轻,严女人的脸煞白煞白的,像是站不住似的。屋里没有药味,应当没请郎中……严女人屋子太冷了,一点热乎气都没有,我站那不过盏茶工夫,感觉浑身颤栗。”
等墨干透,装进信皮里封好,又举着油灯走进东次间。
车帘被撩开,暴露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孔。
严清怡从速穿戴整齐,下了床。
严清怡不敢粗心,赶快煮了碗酽酽的姜汤,趁热喝下,又热一碗小米粥权作午餐,吃完后就盖着被子躺下。
严清怡俄然也感觉心伤,吹熄油灯,低声道:“睡吧。”
碧玉忙道:“不要不要,来时女人特地叮嘱过,严女人跟女人一样,没得要赏钱的。”说着告别分开。
严清怡圆睁着双眼,睡意全无,宿世与此生诸般事情交叉在一起,走马灯般闪现在面前,时而是苏氏和顺地牵着她的手喊“阿梅”,时而又是薛氏无法地嗔她,“就你主张大,我不管你了”,时而是罗雁回拍着监狱的铁雕栏嘶喊,“陆安平,我做鬼不会放过你”,时而又是林栝悲忿的神情,“此次定要把潘清跟罗阁老一道拉上马。”
严清怡梳好头发,紧紧地绾个圆髻,用银簪别上,披了棉大氅往驿站走。
北风吼怒,鞭挞在窗户纸上,收回“啪啦啪啦”的声音。院墙旁的杏枝被风吹动,“咯吱”作响。
严清怡看着她, 也跪在地上,“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已颠末得够惨了,没爹没娘的,你死在这里, 是想我下半辈子待在监狱里出不来?你真不想活, 我不拦你,你先写个声明, 说你本身寻死,跟别人不相干,把声明带在身上。只要出了这门,你情愿撞墙也好, 抹脖子也好, 或者拿根绳索挂在树上也好, 随便如何赔罪都成, 我毫不禁止。”
“不准去,”钱氏立即回绝,随即缓了声音道,“你去有甚么用,会看病还是会煎药。严三娘本就病着,还得打起精力号召你,净跟着添乱。”扬声唤胡婆子出去,“你往前院看看府医在不在,带着府医往阜财坊那边给严家女人瞧瞧病,再挑个手脚利索的婆子跟着顾问两天。”
北风吹在脸上,刀子般刮得脸生疼,又毫无顾忌地吹开她的大氅,直往她衣裳缝里钻。
严清怡低着头,两手紧紧拢住大氅,艰巨地挪动着,刚走没几步,劈面一辆马车挡住了她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