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晾了好几件褙子、罗裙，被风吹着，动摇不断。
严清怡欣喜道：“娘先别担忧，弟弟还小，现下跟着袁秀才读书，必定要学三纲五常伦理品德。读书多了，天然明事理。”
帘子那头却传来严青昊低低的声音，“姐，我的被子和缓，你换了我的被子吧。”
声音之大，如同响雷。
严其华“哼”一声，“你眼里另有老子？”抬脚将箱子踹翻了个个儿。
只是，严清怡眼下身量未开，穿戴既肥又大，倘若重新改过，费时吃力不说还糟蹋东西，
“又如何了？”薛氏听到响声，忙不迭地端着油灯跑过来，见只是东西洒了，松口气，把油灯放在床头，回厨房将打湿的帕子取了来。
薛氏看着他的背影，不无担忧地说：“阿旻这性子随你爹，真怕他跟着不学好。”
严青旻面无神采地承诺着进了北屋。
严清怡笑着推让，“娘收起来吧，好好的衣裳剪去一截，多可惜，等我长高点再说。”
严清怡嗔道：“别瞎折腾，折腾出风寒还如何去府衙，从速睡觉明儿夙起。”
刚才脱手时，严清怡尚犹疑不决，现在倒是悔怨，如果准头再强点，力道再足点就好了。
这一下甚是用力，严清怡只觉腮旁火辣辣地，肿胀酸麻，眼泪立时盈满了眼眶。
薛氏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喃喃自语，“难怪这几个月一向说买卖不好没有进项，前几天还跟我要去一百文。”
终究找到盛钱的小布袋，严其华俯身捡起来，俯视着严清怡，目光狠绝，“老子缺钱。”
严清怡所刺那一剪刀底子没伤到他，就只将棉袄大要划破道口儿。
薛氏惊诧地盯着她，“阿清，昨晚你……”
薛氏却很对峙，“能穿就不成惜，白收着才是糟蹋，箱子里还留了两件等你今后穿。”
定然是昨晚看到柳条箱子里少得不幸的衣物，才临时起意。
严清怡抬袖擦掉脸庞泪珠，低声解释，“我真没想到会是爹。”
严其华不答复，伸脚不竭踢着地上散落的衣物。
严清怡能猜出薛氏的心机。
薛氏端来一碗澄黄色的汤汁，“你有些发热，让阿昊往郎中那边要了点大青根和玄参参须，我加了勺蜂蜜在里头，趁热喝。”
不等她说完，严其华一巴掌挥在她脸颊，收回“啪”的脆响，“孽畜，想捅死你老子？”
“谁晓得呢，他就是个没心的，”薛氏伸手拉起她，“地上凉，膝盖受了寒，今后一辈子腿疼……你今后可不能莽撞了，他再浑也是你爹，你这是大逆不道。”
衣裳都是好料子，有潞绸、府绸另有杭绸。
是问她是不是成心为之。
严青昊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姐，今后我会护着你，再不让别人动你。”
谈笑过，倒是正了神采，抬高声音，“爹比来也不知如何了……我听阿昊说，后街田家阿谁小孀妇常常往铺子里去。”
何至于跟做贼似的，半夜半夜跑到闺女屋子偷钱。
薛氏将昨晚留出来的大骨汤加上白菜与粉条，炖了一大锅汤，三人就着杂粮窝头吃了个饱。
严清怡情知本身病不得，从速喝了，又用了半碗白粥，发了身汗，到正中午候身子已经轻巧很多，遂穿好衣裳下了床。
说罢，大踏步分开，进了南屋，用力将南屋门关上。
薛氏点点头，“这话不错，袁秀才宦途多舛，可儿品学问都没得挑。他日阿旻要有了出息，头一个谢的就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