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心疼地说:“你去睡会儿,就这点豆子,不消你。”
刚放好被子筹办躺下,俄然发觉针线笸箩有些不对,仿佛被人动过似的。
严青旻低着头不说话。
母女俩捧首哭过一阵,薛氏渐渐收住泪,掏帕子给严清怡擦一擦,果断地说:“我要跟你爹合离,嫁奁能够不要,但是要把你带走……阿旻跟阿昊是男儿,又是严家根苗,你爹不会苛待他们,也容不得我带。”
严清怡叹一声,“爹盘算了主张,我又能如何样?你也晓得,我攒的钱都没了。”
眼眸倒是亮,像白瓷盘里转动着的黑水晶。
让阿昊舍了出息去姑息他。
严青旻没歇晌,正捧着书看。
禀性不好还不如不读,也免得将来变成更大的祸害。
“不,娘,”严清怡渐渐直起家子,“嫁奁要么带着,要么就从速花了,爹晓得你手里有银钱,必然不甘心。我们且对付着过,别把爹惹急了脱手,想必没多久,爹就主动提出合离了。”
严清怡暗叹声,拉上了屋中间的布帘。
严其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气得还冤枉你了?你说爹是为甚么过世的?”
薛氏的风俗,他晓得,家里有甚么东西极少瞒着他,也向来未曾藏过私房钱。
四四方方的暗黄色表纸,左边写着“四海钱庄”,右边写着“通存通兑”,中间鲜明是“纹银十五两”几个黑字,上面盖着朱红色印章。
“这是甚么,是不是能当银子用?”严青旻猎奇地问。
看上去一团孩子气。
才不过七八岁,竟是这般凉薄!
她已经跟薛氏打过号召了,并且即便薛氏拿了也会知会她。
许是夜里没睡好,困意竟像按捺不住似的,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她那么灵巧,那么懂事,会知心贴肺地冲着她笑,会知冷知热地帮她分担家务。
薛氏抚着她的发髻,只觉一阵阵酸楚,也跟下落了泪。
薛氏气得浑身颤栗,本欲辩白,想起严清怡的话,只得忍了气,取出荷包,把内里铜钱都倒出来,数出四文打发严青旻,“今儿晚了,你去买包子返来垫垫,早晨早点吃。”
她辛辛苦苦供着读书的弟弟?
式样有些老,光彩也陈腐,分量却不轻,差未几有二两银,重新炸一下起码能卖到七八两。
严清怡这才真正放了心,俯在薛氏膝头哀哀地哭了。
稍踌躇,开口道:“不能,就是张纸,没用的东西。”
鼻头小巧,双唇粉嫩。
严青旻认字,不成能不晓得是甚么东西。
严清怡温声道:“阿昊一年交的用度才二十文,只是你一支笔钱。倒是你,每年束脩五百文,再加上笔墨纸砚,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如果爹实在不肯意,你就先停两年,等家中余裕了,再读不迟。读书跟习武分歧,习武就这几年好光阴,等筋骨长成绩练不成了,而读书甚么时候都不晚。即便不跟先生读,家里也有二三十册书,够你看一阵子。”
严清怡深吸口气,平静一下,拉开帘子问道:“三弟,你有没有在我针线笸箩里拿走一张纸?”
严清怡蓦地心惊。
薛氏嘲笑声,“你们不都怨我把阿旻祖父气病了,那两个月每天让我做饭又不给菜钱,那支簪早进你们肚子里了。”
严其华白日几近不着家,就只夜里返来,底子就没到过北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