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秀才递给她一只信筒,“你的信,刚送来不久,不然就要青昊带归去了。”
姐弟俩有说有笑,欢乐不竭。
薛氏笑道:“不急在这一时,明天去也不晚。”
带着思疑,带着核阅,带着威胁,冷冷的,直直的,仿佛要从她的眼眸窥测到内心似的。
严清怡没有像前次似的进绸缎铺,而是在杂货铺门口摆了个地摊。
薛氏这才放下心,乐呵呵地去买大骨筹办给严青昊炖汤喝。
袁秀才约莫着纸的是非,问道:“要五言联还是七言联?”
这是不敷八岁孩童的目光?
除了何若薰,严清怡再想不到会有别人,忙抽出信纸。
过得三日,便是腊月初七,刚过辰正,严青昊就背着铺盖卷返来了。
等她分开,严青昊跑到严清怡跟前,请功般道:“姐交代的事情我都做了,他气得眼红,三番两次挑衅我,我没理睬他。”
严清怡吸口气,往砚台里注上半砚水,执起墨锭研磨半晌,待墨成,铺平一张宣纸,两边用竹根镇纸压好,选了那支细毫笔,略加思考,便落笔如飞。
原觉得袁秀才会歇晌觉,严清怡正筹算在偏厅等一会儿,没想到书僮很客气地说:“严女人来得巧,先生正有事跟女人筹议。”
日影已经西移,将天涯云彩晕染得残暴多姿,朝霞斜斜地铺照在院子里,一半儿亮一半儿暗,有种不实在的美。
似是在考虑用语。
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
严清怡考虑半晌,诚心肠道:“先生扣问本不该瞒,只是我另有隐情不便相告,请先生恕罪。”
及至稍大点,固然比严青昊机警些,却也表示出特别的聪明。
严清怡非常不测,随书僮走进书房。
途中颠末四海钱庄,严清怡停了数息,终是没有出来。
还好,何若薰未曾健忘她,也未曾忽视应许过的话。
他小时候爱哭爱闹,略微不见薛氏身影就放声大哭,小解时候也不避讳,不管人多人少,不管是在炕上还是地下,归正想尿就尿。
此时,后街的胡孀妇家里,田二胖正吸着鼻子哭诉,“……他得了炒栗子,一个屋子里住的十小我都给了,唯独略过我。他家里还送去新鞋子和新棉袄,他说他爹比来买卖好,给家里人都添置了衣裳,等回家还能每天吃肉……你不是说严家小子的爹就是我的爹,凭甚么他能有新衣裳我就非得穿褴褛,他能吃肉我连汤都喝不上?他还骂我没爹养没爹教,娘,你可得替我做主。”
严清怡笑答:“可贵求先生写一次,还是字数多点合算”,扫一眼架上悬着的羊毫,学着袁秀才的腔调问,“先生用京提还是大楷笔?”
严青旻眸中较着暴露些惊奇,渐渐撕了个小口儿,“真撕?”
也不知从现在开端扳正,能不能扳过来?
正值午后,一天中阳光最激烈最暖和的时候。
这是个不敷八岁孩童说的话?
严青旻这表示太令人绝望了,出人料想以外的冷情,又超乎年纪的老成。
第二天,两人吃过腊八粥,帮薛氏清算碗筷打扫了院子,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比来我也有所发觉,”严清怡低声打断他的话,“以是想先停两年,养养心性,不然读书读很多反而更坏。”
将布帘子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