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正俯在书案上画金饰模样,已经画出来好几幅,小郑子两两对比着比较,“我感觉胡蝶钗好,周遭用金线缠绕着,眼睛镶上黑曜石,翅上缀些红宝石,多调皮,凤钗富丽归富丽,但是显老成,并且戴着逾距了。”话出口,顿觉讲错,正无措,瞧见青松两人,忙对七爷道:“青松跟青柏过来了。”
小郑子悄悄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两位爷受累,我且归去服侍主子了。”
小郑子抬高嗓门道:“这件事两位爷可很多上心,七爷挂念着呢。”
“好,”青柏应着,忽而又续一句,“我跟你一道,你在明我在暗,主子心尖上的人,慎重点儿没错。”
青柏“嘿嘿”低笑,“要甚么出息啊,夜夜能搂着婆娘睡觉就满足了。之前一年半载地见不到一次,现在可舒坦了,回家现成的热乎饭,现成的热炕头……你呢,顺道往演乐胡同寻个乐子?”
“练字, ”淮海侯对劲地说:“阿珂贡献给我一方新砚台,说花了二百两,是前朝古物,我尝尝好不好用?”
淮海侯点头。
青柏想一想,“模样还行,放在外头算是出挑的,如果在宫里也就浅显吧。脾气也说不上多么好,我看还不如我家里婆娘软和。”
当着大姨母的面,严清怡不好说别的,只笑道:“姨母也不让走,可我半年多没见到我娘了,前天做梦梦见我娘说她心口不舒畅,我实在待不下去,总得归去看上一眼才放心。”
淮海侯嘟嘟囔囔地回府复命去了。
“屁,寻甚么乐子?”青松又骂,接着长叹一声,“我家婆娘不轻易,服侍我爹走了现在又服侍我娘,还得拉扯孩子,有男人跟没男人差不了多少。我如果再往外头寻乐子,跟牲口也没两样了。”
七爷悄悄听着,听罢淡淡问道:“路上就只这两人保护?又没个打算章程,如果正幸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所黑了天,莫非就在荒郊田野安息?”
七爷简短地叮咛,“大后天,严家女人回济南府,去探听下几时出发,从哪个门出城,在哪处驿站歇脚,明儿中午给我回话。”
魏欣噘着嘴道:“三娘说要回济南府。”
小郑子道:“蚊子,三月天就有蚊子,真邪门。”
小郑子承诺声,一面叮咛摆饭,一面将青松两人叫了来。
大姨母责怪道:“阿清就是急脾气,说是风就是雨,说要走一天也不肯意多待,好说歹说才定下大后天出发。阿清这一走,我内心可就空了大半……幸亏另有个阿娇,今后五女人也要常常过来玩,要不阿娇也没个玩伴。”
将近傍晚时分,范大档才腾出空去和安轩走了一圈。
“好,”淮海侯应一声,拔腿往外走。
小郑子探进头悄悄看两眼,又出去,过得半晌再度出去,悄悄咳两声,“爷,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这会儿就摆上?”
魏夫人再度将他叫返来,指着他衣袍上的墨点,“你就这么出门,恐怕别人不晓得你在家练字?”说着下地,从衣柜里找出件面子点的衣裳,服侍着淮海侯换上。
青柏抬手,重重地拍在他肩头,“好兄弟!依哥看,你不如把家里长幼都接过来,免得你儿子见了面都不认得你。现在不比之前,主子不争权不夺势,身子又不好,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不猜忌他。跟着他,不消每天担惊受怕,终究能闭着眼睡个安稳觉。我劝你,早点接过来,还能再生个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