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
我紧了紧手指,退后一步,贺兰悠明丽笑容和安静眼神里有一些令我没法感知的东西,幽光闪烁,好像有质,撞入心扉,令我咽喉干涩心头巨跳,竟然没法说出任一个字来。
沐昕飞鹰般的身影乍一闪现在林外世人眼里,便直扑郑百户,那人一矮身,已窜到马腹之下,倒端的是好骑术,他身侧两人,倒也有几分胆气,并不畏沐昕之势,一人长柄戟横架,另一侧一人一个大仰身,长刀旋成一团流光,直劈沐昕天灵。
眼角觑到那肥大男人冲到一半,俄然浑身一个抽搐,啪的栽倒在地,闷声连滚了两滚,惨绝人寰的呼声随之响起。
沐昕不为所动:“那是在你不伤害怀素的前提下,不过你放心,沐昕向来不自食其言,本日你流多少血,我赔你多少就是。”
上前一步,我正待说话。
涌动的玄色人群里,他扭转的身影如同风卷起千堆雪,苍穹星光如漏,尽皆洒落那秀逸绝伦的少年之身,映着他谪仙般的风韵,力量与美的完美融会,如此令人赞叹。
沐昕目光一黯,略一沉吟,终因我哀告对峙的目光而放弃,冷静无声将刚才他顺手从地上抽的剑扔下。
贺兰悠看我一眼,“郡主不筹算弄醒他么?”
俄然想起贺兰悠先前的话,“……必然要折阳寿二十年,且每月至施针时候必痛不欲生……”怔怔问道:“这是……施五针激魂的结果?”
我苦笑着看了看他,心想这对盟友还都真不是东西,只不过一个卑鄙得欲盖弥彰,一个卑鄙的光亮正大罢了。
心分两用,便没重视到藏到马腹下的郑百户,不知怎的几个翻滚,竟然滚到了圈外,一个骨碌爬起家来,飞身上了一匹已经落空仆人的马,狠命一抽,那马吃痛,低头猛一冲,便已冲出几丈开外,已经离开了我的银丝的可及范围。
“哦,”贺兰悠点点头:“善攀附,善钻洞?”
崔总旗沙哑的惊呼起来,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我寂然放动手,贺兰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浅笑着拍了拍微微爬动的崔总旗的脸:“这位官爷,你该好好感谢慈悲仁心的怀素郡主,若不是她和我负气,你还要在这滋扰乱世多挣扎二十年,那该多痛苦。”
却见贺兰悠斜眼一睨沐昕,悠悠道:“说话可要算话。”
再不断留,沐昕脚在银丝上一垫,悠光明灭间,一个跟斗已翻出林外。
他皱着长长的眉,似是万分难堪。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时立时便要脱手,贺兰悠却底子不给我忏悔的机遇,反掌一按,五针飞射,刷刷连响,齐齐没入那崔总旗胸膛。
笛声绕尾三旋,缓缓而绝,我按指于笛,自树梢俯看林中官兵,他们安静躺卧,但是面庞神情狠恶,身侧手掌紧握成拳,于懵懂睡梦中,已经历了一场出征,对阵,兵败的军旅三部曲。
“哦,”他懒洋洋弥补:“天然连带着尸身上的刀。”
我咬着嘴唇,不知从何提及,半晌道:“你……为何不说?”
林深处,各处横七竖八的躺着被迷倒的官兵,事前服体味药的刘成方一敬几人看管着,方一敬犹自恨恨,不住对着地上人事不知的官兵踢上一脚。
他中间几个字说得含糊,我迷惑的瞅了瞅他,却见他已掉开目光,悄悄道:“我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