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闲帆师抱着一张古朴的琴和一只竹笛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四周有生命的东西,仿佛都定格在这一刻。
云水楼下,不知何时早已围满了人,皆是痴迷的打着油纸伞,张望着云水楼阁的顶端。
一曲竹笛结束,江瑾瑜负立双手,淡然一笑。
指尖流淌出的声音让人驰骋天籁,时如展翅欲飞的胡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澈亮的流淌着,时如山涧流淌的溪水,哗哗地流淌,不时奸刁地激起一朵朵浪花,碰碰岸边的石头,打个号召,说说悄悄话,然后持续向前流去。
“哎,你或许也听出我前面的笛声来了,我意已决。”江瑾瑜一笑。
“江少侠也是闻声之人,何不消这垂尘之音来会,一来能够雅意,二来能够识人,岂不妙哉?”
“哈哈,好,大师请!”江瑾瑜也没有再废话,摆出聘请的姿式,笑道。
俄然那透着无数情感的琴声,又是一变,清澈洁白的琴声如此时潺潺的雨丝波荡开来。
“好。”江瑾瑜一笑。
唯有当事人的两人明白相互的企图。
那空旷腐败的声音从竹笛声中流淌出来,如东风绿过郊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鸣,似拍岸涛声,又仿如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又如孩童们追逐鹞子普通。
此时云水楼下,云湖帮的世人就是连云飞羽等人也没有听出两人说些甚么,他们对于乐律就是内行。
十来吸后,只见他双手往七弦琴一搭,那琴像是碰到知音普通,跟着他枯瘦纤长的手指轻抚,一道沁人的韵律在淅沥的细雨中响起。
“自古驭琴者识人,闻声便可入琴,不知大师到了何种境地?”江瑾瑜也不含混,顺手一搭,轻捻拨弄,那古朴的七弦琴声收回一阵悠悠的颤音,如同鸣瑟的秋蝉般,随即咧嘴笑着赞道:“真是好琴!”
“江少侠谬赞,我虽能自成一体,但倒是没法做到随心所欲。”闲帆师仙风道骨的模样,捋着斑白髯毛,眸子一暗:“该江少侠退场了。”
江瑾瑜不消自笺俚词,已经赛过了他,此时,他没有妒忌,而是一种欣喜和欣喜,这是他的第一实在心态反应。
闲帆师也是一摆衣衿,盘膝于七弦琴前,轻拂袖袖,笑道:“自古流萤天籁俱,如此般趁景,那闲某就以宋者文凤之瑾《秋怀》起声。”
闲帆师一听,便是怔住了,他没想到江瑾瑜表情如此空旷。
待琴声止,江瑾瑜、柳尘、秋无痕以及那给他们端茶斟酒的婢女仿佛都还沉浸此中。
工致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起来,时而旷达敞亮,时而委宛细致,时而降落萧瑟,令人神驰,沉醉在此中。
闲帆师也没有打搅世人,而是缓缓的开口道:“词俚《秋怀》连文凤之语:妾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水常自闻。玉琴弹出转寥夐,直似当时梦入耳。三峡流泉几千里,一时流入深闺里。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哭泣流不通。回湍曲濑势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忆昔阮公为此曲,能使仲容听不敷。一弹既罢复一弹,愿似流泉镇相续。”
“闲大师之琴声,只怕是这世上无人能超出了。”江瑾瑜抱拳笑道。
“本来闲大师意承文凤之意延师旷之雅,素临怀秋之意,甚是高超。倒是鄙人就简朴多了,自胡乱临笺一曲,以拥戴风雅之韵,让大师见笑了。”江瑾瑜一笑,自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