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连背影都写着丧字, 贺缈虽不睬解, 但知己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开口唤住了他, “阿谁……陆爱卿……”
实在是与他梦中阿谁娇憨烂漫的小女人完整对不上号。
薛禄端着茶碗奉上,“您喝口茶去去寒。”
遵循贺缈的叮咛,薛显有些勉强地命人搬了张凳子过来,随后他便回殿外持续候着,只留了薛禄在暖阁。
被她的笑容晃了眼,谢逐没有再推让。
贺缈没有忽视他这一小行动,心中更加确信了陆珏所说的那场不测。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极是媚人,额间那缀着一小粒珍珠的菱花形朱钿,更是将眉眼衬得格外明艳不成方物。只是那双黑眸幽如深潭,却像是将本该有的光色硬生生吞噬进了旋涡,只剩下清湛的平波……
谢逐回过神,顿时垂眸敛了眼中波澜,低身施礼,“草民谢逐,拜见陛下。”
他原觉得不管如何,见到大颜女帝的第一眼必定能辩白出陌生或是熟谙。不料女帝美则美矣,这一眼却只是反应平常,最后他既没能将面前这位女帝陛下与梦中人重合,却也不敢断言两人之间毫无关联。
薛禄在御前服侍的光阴不长,对女帝和国师间那些纠葛晓得的未几,以是不会像薛显那般迁“怒”于谢逐。在他眼里,谢逐反而是个不得不奉迎的将来权臣,是以他还特地给谢逐沏了壶热茶送来。
方以唯低着头,越想越觉着好笑,被贺缈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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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禄送茶来的时候,谢逐并未在那张凳子上坐下,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墙上的书画。
谢逐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庞,眸色不由一滞。
可幼时为劫匪所伤,清楚他才是受害者,不法的也该当是伤人者。为安在此以后不能再踏足寺院的,倒是他谢逐?而他来寻人,寻的难不成是仇敌?
撇开异瞳一比较,反倒是青阮与梦中人更类似些。
谢逐低垂着眼。
“那,奴婢现在去传话,让谢逐过来?”
贺缈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玉歌, “他如何了?”
他想起了这些年做的梦,想起了梦里那双异瞳。这些年他的梦虽实在得可骇,但却满是琐细的片段,难以串成故事线。固然不晓得这些梦意味着甚么,内心却仍然有个声音在和他说,那是他丧失的,只要找返来,他才气变回完整的本身。
她声音越说越小,“一听到那谢逐雨天会犯病,就急得跟甚么似的。”
这些疑问困扰了他将近十年,就像一条望不见绝顶黑漆漆的隧道,在层层迷雾中走了好久,直到现在才模糊瞥见一丝亮光。
“……多谢陛下。”
巧的是,据官方传言贺缈的双瞳一只如淡色虎魄,一只如蓝玉髓,和谢逐梦里的那双异瞳一模一样。
“臣,”方以唯顿了顿,下认识敛了面上笑意,“世子三番两次戏弄臣,本日谢大人替臣出了口恶气,以是臣……欢畅。”
走的时候,脑袋上仿佛都顶了一片乌云。
“谢先生,陛下体恤您,让您在这暖阁里坐着等。”
谢逐笑了笑,虽没有听他的话坐下来,却伸手接过茶,一手揭开茶盖,拂了拂飘在面上的茶叶尖儿,眼眸低垂,掩下了那丝几近能够忽视不计的不安与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