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永初帝即位以来, 这春日里的百花宴只召开过两次。前两次还是奕王在位摄政之时, 而自两年前女帝及笄,宫中便甚少设席接待近臣了。
下一刻,栽满芍药的假山后,身着绯色袍衫的年青內侍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走出两人。
……并不是传闻中的异瞳。
不远处的假山后俄然有了动静。
都是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含苞待放, 娉娉袅袅。走在这临水的行廊之上,倒是让这宫苑深深的压抑之感减了稍许。透过廊边那菱形窗格映在粼粼水面,亦是一道怡人的风景。
绯衣內侍问道。
闻言,虞音噤声,一转头,视野就粘在了那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
“陛下还在鸾台措置政务,还请各位在此处稍等半晌。”
那双凤眸也淡淡地看了过来,眸色幽深,像是如何也看不见底的两汪黑潭。
方以唯苦笑。
她本不该多说这两句,只是……
茯苓也只能这么安抚方以唯。
方以唯内心一格登,更加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人。
“茯苓……”方以唯无法地叹了口气,“我从小咏诗作赋熟读经史,不是为了做世子妃,不是为了做侯夫人,更不是为了生下嫡子秉承侯府爵位。”
盛京赫赫驰名的混世魔王——
方以唯心中已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蓦地昂首,又细心朝女子的双眼看去……
她穿戴一身素色云衫,外罩晕间锦半臂,一袭天水绿罗裙, 裙裾收束, 腰间缀饰着金叶银铃, 行步间玎玲有声。比起其他贵女,她实在算不上盛装,头上也只梳了一个凌虚髻,简朴地簪了支蓝田玉簪。
颜朝女子大多爱好较为繁复的衣袖,而面前这位,却恰好用绣带束紧了袖口,袖口模糊还能瞧见蹙银盘纹。不似广袖双垂的疲塌,这一束袖倒显得洁净利落。
她一向在等,等朝廷办女学,等朝廷开女子科举,等永初帝答应女子参政,足足等了八年。
空有一副好皮郛,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恰好还风骚成性,流连烟花之地,乃至曾因强抢民女闹出过性命官司。
茯苓从速朝虞音福了福身,随即跟了上去。
但凡是好人家未出阁的女人,一听到宁翊这两个字,在家的都要紧闭门窗,外出的都要绕道而行。厥后就连家中长辈打单不听话的小丫头,用宁翊都比旁的妖妖怪怪要管用。
虞音背对着行廊,她身后的丫环倒是眼尖,见有人走了过来,从速上前一步小声提示。
但是女子却并不是个见机的人。
方以唯的等候,是从贺缈即位那一刻就开端的。
“蜜斯,世子固然名声不太好,但毕竟还是宣平侯独一的嫡子,将来还会秉承宣平侯的爵位。蜜斯只要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将来便会是侯府的女仆人。管他世子在外有多少风骚债,那都是些进不了侯府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蜜斯你的孩子才是能袭爵的嫡子……”
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方以唯,笑着歪了歪头,朗声道,“本来是方大蜜斯……我也正要去百花宴,不如同去?”
此中一个是梳着单螺髻的小宫娥,而另一个……
宣平侯世子宁翊。
刚好有宫娥过来上糕点,垂首答复,“是宣平侯世子。”
方以唯猛地站起家,面上已难掩不耐,“我去别处看看,先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