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小女虞音,家父定远将军虞遂廷。不知姐姐府上是?”
闻言,虞音噤声,一转头,视野就粘在了那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
虞音仿佛是早就晓得了她的名号,微微有些惊奇,当真地高低打量她,“姐姐莫不是方以唯?”
刚好有宫娥过来上糕点,垂首答复,“是宣平侯世子。”
世子夫人,侯夫人,侯府嫡子。
方以唯攥紧了手,十指扣进掌心,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宣平侯府门楣显赫是不假,但这位世子的劣迹,全部盛京,那个不知那个不晓?
茯苓心中亦觉不忿,但倒是敢怒不敢言。
方以唯苦笑。
绯衣內侍问道。
话音还未落,不远处的行廊便又有几个世族公子被內侍领着朝这里走来。
发觉到她的视野,女子执扇的手微顿。
此中一个是梳着单螺髻的小宫娥,而另一个……
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方以唯,笑着歪了歪头,朗声道,“本来是方大蜜斯……我也正要去百花宴,不如同去?”
此次百花宴与以往略有分歧,宴请的并非朝臣, 而是一些和永初帝年纪相仿的世族后辈、王谢贵女。
不远处的假山后俄然有了动静。
方以唯心中沉闷,只昂首朝她笑了笑,并不言语,但愿她自讨败兴能尽快走开。
若不是这招摇的名号,宣平侯夫人也不会独独挑中了她。
方以唯绝望地垂下眼。
大颜并无男女分歧席的端方,此次百花宴是瑾太妃的意义, 召贵女进宫是为了给永初帝召些玩伴,而同时宴请世家公子则是但愿永初帝能从中择出皇夫人选。
说罢,便转成分开。
內侍将贵女们引至花圃, 园中到处桃李花妍。宫人们已在花树下安插好了桌案,主位正对着花林。
宣平侯夫人看中了蜜斯的才名,老爷也成心与侯府攀亲。两边已合过八字,择谷旦传换庚帖,若无不测,这便是板上钉钉的婚事。
“砰——”
方以唯底子没心机赏花,那满眼的春光也只是让她徒增怅惘。因而便寻了最角落的桌案落座,盯着案上的金扣青瓷茶盏入迷。
那双凤眸也淡淡地看了过来,眸色幽深,像是如何也看不见底的两汪黑潭。
茯苓从速朝虞音福了福身,随即跟了上去。
那一身银红色缀芙蓉斑纹的对襟云衫看似平平无奇,但下衬的单丝罗笼裙,裙摆不显眼处却贴饰着一朵金箔团窠花。
方以唯低眉敛袖, 苦衷重重地跟着步队走下廊梯。
颜朝女子大多爱好较为繁复的衣袖,而面前这位,却恰好用绣带束紧了袖口,袖口模糊还能瞧见蹙银盘纹。不似广袖双垂的疲塌,这一束袖倒显得洁净利落。
空有一副好皮郛,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恰好还风骚成性,流连烟花之地,乃至曾因强抢民女闹出过性命官司。
下一刻,栽满芍药的假山后,身着绯色袍衫的年青內侍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走出两人。
倒是贺缈,走在谢逐身边,那些朝谢逐端倪传情的女子转眼就瞪着她,目光灼灼,几近要将她戳成了筛子。不过贺缈从小到大也没少受人谛视,仍然安之若素地向谢逐细说三月三的风俗。
宣平侯世子宁翊。
“那是甚么人?”
“蜜斯,世子固然名声不太好,但毕竟还是宣平侯独一的嫡子,将来还会秉承宣平侯的爵位。蜜斯只要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将来便会是侯府的女仆人。管他世子在外有多少风骚债,那都是些进不了侯府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蜜斯你的孩子才是能袭爵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