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转眸瞟了眼赵凌,复又去看苍茫河面。
极目远眺了一会儿,九公子淡声问:“有甚话,赵郎君无妨直说罢。”
只船身方才离了岸,一人一骑直由乱雪飞舞中直窜出来,顿时人朗朗大喊:“斑斓公子,新都赵子安要去田庄贺嫡公子周岁之喜……趁个顺风船罢!”
司马氏忙掏了袖中手炉递畴昔:“小九暖暖手。”
手捂子?
司马氏九公子母子俩对王盎不咸不淡,王盎便有一搭没一搭与赵凌唠。唠不过七八句,远山在舱外报:“公子……登陆么?”
九公子斜身向后,待舒舒畅服倚了车壁,方懒洋洋开口:“是王后下的手。”说了这句,略勾了一侧唇角儿,调侃道:“他想将权益尽握掌中,殊不知底下诸多世家早已是惶惑不安。这些人早存了要换“人”的心机,而大王子……正合世人意。”
赵凌仿似反应不过来。
这边另有迢迟冯关两人批示仆人卸下车上箱笼金饰,搬的搬抬的抬,各各往船上倒腾。
司马氏笑意愈发深了,笑过,缓声问:“你六叔那边如何样?查清楚了么?”
因舱中王盎司马氏坐了上首,两人便一左一右拣了靠门榻座儿坐下。
这斜眼一扫……意味深长呐!
司马氏不由苦笑:“这还真是……唉!”
马车闲逛起来,而后车轮碾了积雪,收回“喀嚓喀嚓”的微响。
赵凌牵顿时了船。
这边儿司马氏早围过来:“我抱他玩一会儿,让你阿父下去。”
王盎并司马氏抱了两个小儿进舱逗弄,九公子与谢姜赵凌三个便站在船头。
九公子眸光一闪,扭脸叮咛远山:“派人捎话给老夫人,就说我几个在河上担搁一会儿,晩间开宴返来。”
赵凌吁了口气:“新王敢弑父……想必往背工更狠。如此……子安便放心了。”
赵凌亦望了两侧茫茫河岸:“不管霍家贼兵,或是新王兵将……哪一方均是绕颖河东岸而过。”
“嗯。”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在司马氏手上一转,刹时便又落在碳炉上:“阿姜给阿娘也做了两双,等阿娘闲了尝尝看。”
赵凌先是向王盎揖礼,转返来又向司马氏揖礼。直待两人由仆人引去舱内,赵凌这才转眼看了九公子:“子安一向挂念小公子小娘子……特千里迢迢赶来贺周岁。”
九公子不由抬手揉额角:“上来罢!”
远山躬身应喏。
听话音儿这类本领,远山自是练的炉火纯青,听九公子这模样叮咛,心知主子母子俩要好好唠话。
就算九公子再是轻描淡写,司马氏出身世族大师,焉能想不到要想霍廷逸放人,亦或是从他手里救人,九公子必然要废一番周折。
司马氏不由放动手炉,拿了绒绒的一团来看。这边儿九公子淡声叮咛远山:“雪中路滑,慢些驶。”
哎呦!此人又挖坑害人呐!
“阿娘毋需担忧。”
过了半刻,马车一晃,远山低声道:“公子,大夫人……到埠口了,要下车么?”
半晌,船又顺河往下流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前头马车停下,背面一溜儿车队亦是停了。九公子上前淡淡王盎揖了礼,便扭过脸叮咛铁棘梦沉扶两人上船。
此人在岸上巡游了七八天,今儿个终究逮着机遇过河。远山心知九公子必然不想当着司马氏王盎两人给赵凌丢脸,当下这男人闷声放下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