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老道眉头紧皱,捡起墓穴里留着火星子的火把,照在棺盖上,对爷爷和身后缩到一块儿的三个庄稼汉说:“先别忙活了,这棺材给人动过手脚。你们看。”
穿过一片疏林,垂垂地瞥见山冈上林立的墓碑了,爷爷的心也一下绷了起来。
卷烟袅袅,看来还算顺利。茅老道又画了几道符,在坟前烧了,跟着撒了一把纸元宝,然后分给爷爷他们每人一根铜钱,让他们夹在手缝里,说是等下开棺如果碰到凶恶,就把铜钱扔进墓穴。墓主收了财礼,即便生人不请自来,大略也不会见怪下来。
乡村入夜很快。等村里人都吹灯入眠了,爷爷领着三个庄稼汉,扛了短锹和撬杆,点了几个明晃晃的火把,朝山腰坟场进发。
爷爷进了屋,把昨晚的事情照实跟他说了,只是没说茅老道帮手的事儿。
丁卫国佳耦在村里没亲戚,以是下葬时,大师只是找了副便宜棺材,让佳耦二人合棺,也没有立碑。爷爷只能凭着影象在上百座无碑坟上寻觅。好鄙人葬时候过了不到一个月,爷爷虽大字不识几个,记性倒也真好,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候,到底还是找着了。
爷爷只当他在打草率眼,内心不悦,但毕竟目下有求于人,也就不便发作。
爷爷问他是甚么事。茅老道说,丁家佳耦既然指引他们去坟场,那坟场之下定有蹊跷,需求开棺考证。但他身份难堪,不便伶仃与他在坟场现身;而仅以爷爷一人之力,又不成能完成,以是需求爷爷去跟构造相同一下,借调几个青壮力过来。
这棺盖上的棺材钉,不知为何少了一根。
茅老道感慨完了,起家收起黄纸道:“曾老弟如果还信得过我,只需照我说的去做,总能保你无恙。”见爷爷无动于衷,他笑了笑,接着道:“眼下有件要紧事儿,需求曾老弟着力去办。此事若不成,老道就有济天的本领也无能为力。”
三个庄稼汉犯了难。姓刘的男人吐掉烟,起家冲爷爷小声道:“保田哥,你这不刻薄啊。说是来破土,可没喊我们开棺噶。”
茅老道见爷爷心不在焉,觉得他惊骇湿尸去而复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那东西既然有思惟,今晚领教了驴蹄子的短长,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
爷爷只跟那三人说要移棺,没说启事,更没说要开棺,怕他们一开端就打退堂鼓,以是一起上三个庄稼汉另有说有笑的,只要爷爷苦衷重重。
改换的火把只剩最后四根了,天涯业已出现鱼肚白,爷爷有些心急,依言拿着火把,去烧棺盖和棺身的合缝处,发明溢出的黄蜡并未几,深思应当是往里渗了,当时也没太在乎,和其他三人烧了一遍,就感觉棺盖有些松动。
见爷爷点头,茅老道喟然道:“这是走尸。走尸分干、湿两类。干尸曾老弟应当传闻过,洋人管这叫木乃伊,咱这儿叫僵尸;湿尸,是比干尸更凶恶的邪物,因为它有思惟,构成的前提也更刻薄。只怕今晚这一只,还是只湿尸。‘点地活人尸,吊颈索命鬼’。昨今两晚的景象你也见到了,那地上的湿足迹,恰是湿尸腾跃行走,足尖鞋印留在地上的陈迹。”
爷爷的蛮野性子这时候闪现了出来。他冷脸道:“你个哈崽,没得老子,你百口还在大街上打秋风。现在你保田哥流浪了,你个哈卵倒想先跑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