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弃梦点头。
在无良子说出这句话之前,贺嫣实在还是心存幸运的。
无良子。
他从未在师父眼里见过这类庞大的情感,有欣然,有决定,有游移,有豁然,有罢休,像是……在告别。
招亲帖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旦输了,必然要嫁。
贺嫣:“……”
无良谷世称索债谷,有朝一日竟被人上门索债,这算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么?
贺嫣等得惴惴不安,摆布瞧师兄弟,再瞅一眼堂外的涿玉君。夕照层染,朝霞的暖光流淌过草堂外茕茕孤单的杭澈身上,像滑过一尊雕像,贺嫣看涿玉君站得岿然不动,心中叫苦。
厥后有不齿之徒干脆挂无良谷之名行不义之事,本来就是众矢之的无良谷又成了修真界背锅大户。
倘若无良子动手不那么狠,伸手的工具不那么广,或许是的。
贺嫣惨叫道:“师父,真要嫁么?”
只要有一方不肯,亲都是成不了的。
无良子坐处,烛火不动,元婴修为的威压迫得人喘气不畅。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贺嫣英勇就义道:“好师姐,此事怨我……你罚我吧。”
无良子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偶然在谷中,偶然出谷,不知所踪。
无良谷四弟子晓得的稍多――师父姓贺。
贺嫣愣住,此事竟要劳动师父出面――才认识到所谓“闯关结婚”一事绝非儿戏,立即感受不好,当初预感有坑能够要应验。
不过无良子惩办却从未真要人道命,固然获咎的家属多,但一个家属最多一两人受过无良子惩办,范围广但杀伤力小,结果不算特别严峻,更像是无良子决计要把全天下都获咎了似的。
为此当年刚经焚香之役元气大伤的修真界曾数次小范围围歼无良谷,何如无人认得无良子,也寻不着无良谷。
世人传说无良子作歹多端心狠手辣,灯下的无良子倒是超脱出尘,很有仙家宗师的威仪,并无半分恶模恶样。
现现在,对草堂外阿谁上门索债的涿玉君,贺嫣俄然生出点出来混老是要还的感慨。
这一眼,贺嫣立即与师父达成默契。
此时的贺嫣,并不能读懂无良子的眼神,他只模糊感受,这是一个典礼。
大师姐秦弃梦眼刀刮过一排不争气的师弟,三个师弟脑袋往下压了又压,暴露一排工致的后脑勺。
太阳从中天落到夕枝。
秦弃梦目光一沉:“现在不是罚的题目,此事须请师父决计。”
当时的四大仙家自顾不遐,没有哪个家属会为一两人的恩仇倾族之力,围歼难觉得继,垂垂不了了之,只剩下口舌声讨。
下了聘礼能够退,订了婚能够悔,上了花轿还能逃,攀亲之事在拜堂之前都不算板上钉钉。
究竟是何典礼,他底子无从明白。
光阴长了,垂垂分不清哪些事是无良子做的,哪些是别人做的。
无良谷能够名声不好,但不能丢了信义,这是底线,无良子明白立下的端方,不容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