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身子不好,受了寒又该咳了,想着冷秀颜便要抽手,却被淡淡声线抑住:“别动,就这么睡吧。”
冷秀颜揪着衣摆,冷静看着面前的男人。那清润的眉眼,暖和的声线,当日大殿之上她眼睁睁看着皇叔遇刺身亡,那日蚀骨的痛苦在这一刻囊括满身,再次逼真体味到那日的哀痛无助恨意滔天,万般情感涌上心头,刹时一串清泪落出眼眶。
瞥见那双眼眸的那一刻,他便悔怨了。
没有方巾,只好用了衣袖拭泪。帮着擦了半天泪水,冷亦平淡淡勾唇,好以整暇:“究竟是个甚么梦,竟是吓成如许?”
淑贵妃温婉一笑,上前执起冷秀颜的手来:“有甚么恕不恕罪的,这是…又做甚么吓人的梦了?快些出来吧,手如许凉。”那般的语气神态,带着宠溺放纵。
而这统统背后,最让她心碎难过的,倒是这终究结局,皇叔恐是,早已晓得!
安王伙同萧家造反,如此严峻之事,又岂是朝夕决定的,定已运营好久!
她是有多傻,帝王身残,久病无医,膝下无子,东离唯她一个帝女,倒是有勇无谋。如此险要局势,她是有多天真,才会觉得能一向躲在皇叔的羽翼之下安然度日,让皇叔护她平生?!
一句话没说,就自顾自哭上了…冷亦清哑然发笑,却也模糊发觉彻夜他家小公主有些变态,微叹口气,他伸手招她,颜儿,过来。
四目相对,冷秀颜微微俯身低头,微抿的唇角带出一抹歉意:“珑瑜拜见淑贵妃娘娘,深夜扰人清梦,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当年,新帝即位,先皇托孤,年仅六岁的她自是抓着这个新皇叔如同抓住了拯救稻草,得了甚么好东西都往上送,如果受了委曲那更是整日的往处跑,半夜发了恶梦夜闯明安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怨不得大家背后里拿她打趣扯她闲话。
“嗯…”冷秀颜微微垂眸,小脸带着一抹少女的娇羞红晕,轻应了声,也不再扭捏推让,举步踏入明安内殿。
反贼操纵战报骗她私调龙虎营,皇叔便顺水推舟减轻敌情骗她亲身领兵,当日她偷偷变更龙虎营出京,皇叔就没想让她再返来。
覆上一双冰冷的小手,拉过捂在胸前,冷亦清微微皱眉。
她倾慕萧寒,皇叔便是反对,还一度提出送她和亲,当时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现在转头看去,却均是皇叔奋力为她运营的后路!
嗯…她轻应一声,看着劈面那背了烛火半隐在暗影里的清隽容颜,心头模糊疼痛。
深深呼出一口气,小手翻转,握住那广大暖和的手心,出口,一字一顿,字字当真:“皇叔,珑瑜还请皇叔此后能多为本身着想,再也不要做出为了别人捐躯本身之事…即便是为了珑瑜,也不要。”
珠帘重重,层层帷帐,阁房点了一盏不亮的油纸灯,东离国君冷亦清一袭白衣靠在床头,抬眼瞥见来人,淡淡开口:“珑瑜。”
久居深宫,集万千宠嬖于一身,她被庇护得太好,乃至皇权岌岌可危她却懵懂不知,做着风景出嫁幸运平生的好梦,还痴傻成了叛军攻城的助力!
那最后的时候,她杀回重云殿,皇叔瞥见她时眸中闪过的震惊,她才终究肯定,就连那传入盛京的数道凶恶战报,内里也有皇叔的“功绩”。
大门关上的那刻,倒是统统娇意隐去,清冷的面庞衬着一双暗含凄然的双眸,她朝着内殿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