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商讨甚么?!”倒是话音未落便被狠狠打断,冷芳若一下回过甚来,肥胖的脸庞带着暖色,“商讨我同萧寒的婚事?!便是那珑瑜选下来不要的东西,就由我冷芳若来捡么?!”
单手撑住额头,男人坐起家,小二的话仿佛一句都没听出来。垂眸又坐了会儿,男人俄然一下站起来,稳了稳身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子置于桌上,回身便走。
昨日她遣了嬷嬷去宫中摸索,珑瑜的反应,便是应了她起初模糊发觉出的担忧。
他一瞬心惊,她淡淡勾唇:“萧将军。”
入眼一双充满血丝的红眼,内里还是未散的酒气,眉头蹙起,额前飘落几缕发丝,那颓废的模样却还是不掩清隽的样貌,通俗墨瞳朝着小二一眼瞥来,里头一闪而过的锋利看得小贰心头一惊。
老板伸手往小二后脑一拍,止了他的语无伦次:“刚甚么刚,干活去,少偷懒~”说着便是拿起算盘绕到柜台后翻帐本去了。一时木算盘敲得噼啪作响,边敲边是传来了小曲儿,哼哼唱唱甚么豪杰难过美人关,竟是些不着调的曲子。
小二在身后叫了两声,正举步欲追,却被刚从店后绕出来的酒坊老板一下拦住。伸手拈了拈唇上的八撇小胡子,老板挥挥手:“莫追了,一会儿换了碎银子扣下酒钱,余下的送去城外护国将军府。”
弑亲二字,实在过分沉重了,当年夺嫡之争的惨烈又在脑中闪现,德太妃长长叹了口气,表示桂嬷嬷推开配房的门。
“护国将军府?”小二眼睛瞪得滚圆,“方才…方才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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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起了谋逆之心,国君早已洞察,便是她自幼看大的珑瑜亦是完整变了模样,现在情势一触即发,安王府和圣上间的皇权之争已是从暗处垂垂走到了明处,情势已到了失控边沿。
当日春首围猎,芳若无端坠马一事便是事有蹊跷,而后淑贵妃之死,东离的驸马大选,珑瑜的窜改,点点滴滴千丝万缕细细理来,便会发觉诸事环环相扣,大有玄机。
比起皇都盛京四周弥漫的欢庆氛围,当今此处,东离太妃府的这僻静配房外,却显得格外冷僻。
当日东离颁皇诏为珑瑜公主七国选婿,第二日便传来护国少将萧寒参选的动静,她心中怒极气极还不待宣泄,便被皇祖母禁了足,为的就是不让她去与珑瑜争!以后的数月,她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配房内,听着外界动静,得知萧寒不测落第,珑瑜终究选了一个异国皇子,而父王的经心设想再一次被珑瑜那丫头毁于一旦以后,她才终究被放了出来,为的,就是要插手珑瑜的大婚庆典?真是好笑至极!
东离皇都盛京,羊肠冷巷花团锦簇。一夜庆典,凌晨潮热的氛围中酒香袅袅,街头到处可见闹腾了一早晨带着醉意三三两两结伴归家的人。
一头乌黑长发散在枕间,一双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睁着,她毫无睡意。苗条手臂向上伸展在半空中,广大的衣袖滑落,暴露一小截藕节般白净的手臂,纤纤五指在空中微微伸开,她正盯着本身的手发楞。
当初她将冷芳若禁足,为的就是不让她参合到这危急四伏的驸马大选中去。她的孙女她太体味了,这般藏不住苦衷沉不住气的本性,策画算计亦是差了一筹,如何能同本日的珑瑜相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