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那段光阴里的珑瑜,找返来。
上一世,这一世,如此沉重的豪情,到底已是固执成伤。
直至那一日,当皇权之争畴昔后的第八年,他再一次踏入这个就像被谩骂了的灭亡之地,当年的血亲兄弟死得死囚得囚,这偌大的皇宫内院变得更加阴冷萧索,而他自幼敬爱的兄长,已是走到了生命的绝顶。
是夜,公主府,僻静配房内,快马加鞭赶回东离的玄衣侍从跪在堂下,开口禀报:“启禀主子,百里公子口信,‘如此病情,寒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与其还在费时寻医问药,不如将精力放在筹办后事上’。”
那清浅的声音,尽带杀意。
胸中积聚多日难以宣泄的情感现在已是将明智逼到体味体边沿,倘若现在另有谁胆敢上前禁止,她包管不了本身是否会做出血洗御林军夜闯明安殿的荒唐事来。
他回眸,放下书走到床前,伸手抚上她的前额,奉告她她之前有些发热。
“冲犯?”耳边传来一身轻笑,公主上前一步,红唇轻启之间那双冰冷凤目中寒意愈胜,直直看入他的眼,“周乾,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
重生的这一世,这条路远比她想得要艰险困难,只是,如若这不是老天给她的一次逆天改命的机遇,如若因果循环上一世的悲剧终将重演,她起码,要给皇叔一个放心分开的来由。她要让皇叔晓得,她已是充足英勇能面对统统伤痛,她已经充足强大,能够单独面对她的将来。
本来已是隔日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微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浑身绵软,一点力量都没有。
比起上一世叛军攻城国破家亡,起码这一世,她终究能够尽了上一世未尽的孝道,在皇叔百年以后,好好将他安葬。而后,不管东离如何,不管江山如何,起码她的皇叔不再是亡国君主,他会长眠于东离皇陵,史乘记录的,亦会是这个英年早逝的帝王,光辉光辉的平生。
深宫内院,无依无靠,从那孤傲孤单的小小身影上,他一瞬,看到了本身的影子。
沉色听完部属禀报,桌前男人垂目微叹了口气:“晓得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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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热度已经退了,要喝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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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惊惧当中,那双傲睨凤目冷冷看入他的眼,公主红唇轻启,句句寒意:“本日之事常总管一心为了圣上,本宫便不再穷究。只是,本宫亦不是常总管三言两语便可随便玩弄拿捏之人,本日本宫的话,常总管务必,好好记在内心。”
床前的少女,容色沉寂,俯下身来,跪地三叩首,恭恭谨谨,行了大礼。
同时,他亦是让她明白了,那些她一意孤行自发得是为了皇叔支出的统统,一样亦是,形成了伤害。
说时迟当时快,下一刻,那凌冽的刀锋一个上挑架上周乾肩侧,刃口用力抵上他的颈项,刹时抹出一道血痕。瞪着如铜铃般滚圆的双目,周乾看着面前容色清冷的公主,已是惊得转动不得,身后,吃惊看着这一幕的御林侍卫各个目瞪口呆,手脚冰冷。
本来,昨夜那半梦半醒之间,数度呈现在面前的人儿,便是真的一向陪在他身边。终是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心中轻声感喟,垂目掩去眸中明灭,他淡淡开口:“…珑瑜。”
她微微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待到神智终究有些复苏了,方才开口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