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之间,他靠近了些,周身那浅浅的檀木香气便绕了上来,散在床帏间。近处,那如此洁净的侧颜在暗淡的烛火下愈显清秀超脱,她有些不天然地转开视野,撇了撇嘴:“这些宫人们天然晓得,用不着你操心。”
闻言,忠心朴重的侍卫一愣昂首,对上面前那双清冷凤目,发觉公主竟是当真的,心头惊奇之下沉了色彩:“回禀公主殿下,即便如此,周乾职责在身,只能冲犯了…”
而此时现在,东窗事发,那跪于殿前的小公主,神采当中却涓滴没有让他担忧的情感。
屋内宦侍跪了一地,触上那含着嗜血寒光的凤目,统统人都吓得趴伏在地,瑟瑟颤栗。移步至床前,阴冷视野淡淡落在那跪于床尾的太医郁林芳身上,公主冷冷勾唇:“郁太医,这便是你同本宫说的,圣上龙体已无大碍,不日便可病愈?”
身前老奴闻言惊奇,蓦地昂首正欲辩白,倒是在对上那双幽深凤目标那一刻,被里头的暖色震得一霎失了心神。
重生的这一世,这条路远比她想得要艰险困难,只是,如若这不是老天给她的一次逆天改命的机遇,如若因果循环上一世的悲剧终将重演,她起码,要给皇叔一个放心分开的来由。她要让皇叔晓得,她已是充足英勇能面对统统伤痛,她已经充足强大,能够单独面对她的将来。
如许的无私,倒是他在耳边轻声的奉告她,这些都没干系,她是能够,这么无私的。
他确是心细如尘,只是现在这周到的心机倒是全用在了她身上。树林中的耐烦伴随,病床前的细心照顾,他事事顾忌着她的情感,这个世上除了她的皇叔,另有谁曾待她如此?微微弯了弯嘴角,又长长叹出口气,她缓缓起家,宣召侍女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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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之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驸马就算不知背后启事,必定也已猜到了是同皇叔有关。他这个时候回府,便是晓得她一会儿定是要去明安殿面圣,故而决计挑选了躲避。
心慌惊惧当中,那双傲睨凤目冷冷看入他的眼,公主红唇轻启,句句寒意:“本日之事常总管一心为了圣上,本宫便不再穷究。只是,本宫亦不是常总管三言两语便可随便玩弄拿捏之人,本日本宫的话,常总管务必,好好记在内心。”
直至最后,当嚎哭转为抽泣,她透过泪眼昏黄无声看着近处那双清润眉眼,那抹淡色之间的情素让她那么不解。倒是下一刻,当他就这么自但是然探手到她鼻下用手背擦去她的鼻涕的那一刻,她微微张嘴,已是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日,大婚礼前拜别圣上,他的小公主害羞待嫁跪于殿前,脸上那抹红晕之间的纯洁笑意,他已是好久未曾见过了;
伸手顺了顺她额前微湿的发,他含笑开口:“一会儿如果要换衣,沐浴前先烧热了屋子,不要再着凉了。”
重生一世,她已不再是皇叔最爱的阿谁珑瑜了。她用残暴暴虐换下了纯真仁慈,用诡秘狡猾代替了天真无忧,现在的她,看在皇叔眼里,究竟会是甚么模样?她步步为营的这一世,她操纵萧寒害死淑贵妃,她设想冷芳若克服安王府的每一次,便是一次次的奉告皇叔,他的小公主,他的珑瑜,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