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儿下午还筹办回家收衣裳翻地呢。犹疑半晌,想说本来也沾不着干系,再者就算沾得着干系也没需求巴巴地驱逐她入府啊,太造作了。可再一深思,这天不早了,再跟这赵二哥唠下去准得误了送菜的时候,只得对付了一句:“全听你的,就这么招吧。”说完便往王府后厨去了。
那仆人家的女人却似是表情极好,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竹掸子拍打棉被,噗噗噗地扬了漫天的灰尘,又呛得她将小曲儿噎了归去。
“哟!苦儿来啦。”这保护小哥儿叫赵二,专职看管后门,因为日日见面,即便想不熟也难。
李苦儿才十岁就已经晓得要给本身挣一笔嫁奁钱,见面前这可贵的好机遇,天然不会错过。招工头日便排了乔王府门口的长龙队。本来嘛,年纪太小又是女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王府也不缺如许一个下人,何如李苦儿别的不精就是小嘴儿一张能把故事说得特别活泼,这或许也是文明人的后代遗传,嘴巴聪明,愣是将本身那一点悲苦出身造得能够写到戏里去,叫闻者悲伤叫见者堕泪,再加上她本也长了一张纯善可儿颇通灵气的面孔,管家爷立即将她定下当王府后园子的扫洒丫环,春夏一日迟早二扫,秋冬一日早中晚三扫,常日家里种出些个甚么菜也能够直接卖到后厨去,日积月累下来,也能攒很多银钱。
说来她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辟,远近乡里才几家媳妇是没嫁奁的,那些没嫁奁的女人开初或许还凭着夫君的心疼过上两年好日子,到了背面男人变心婆婆冷眼都是白白给人产业牛做马还挨打的命,惨绝人寰哪不幸催的……何况她自个儿还是个没爹没娘的,本来就有很多人背后里说她克父克母命太硬,这要嫁好人家,可就难上加难了。
又值农历六月初六,恰是一年一度的晒伏节。这一天,骄阳高照,阳光炽热,经历过冬寒春凉另有初夏的梅雨气候以后,家家户户翻箱倒柜,拨弄出各色衣被,晾在自家天井里曝晒。传说这天晒衣衣不蛀,曝书书不蠹,说是真的,这话的确显得太满,但要说是假的,却也真不是没有事理,论起这此中的真真假假,也没几个能说清道明的。
一早,净水镇上每家每户的院子里便已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衫被褥,倒是有一户人家不一样。稀稀落落的篱笆墙内,晒了一地的书,衣裳被子却就这么零零散散的三四件,上头都打了补丁,虽是用了几近同色的布料,看着也实在寒伧。
都说贫民家的孩子要取贱名才气好赡养,李苦儿的双亲也遵守了这个理儿,给自家娃娃起了这么个名字。没想到苦儿苦儿,四岁丧母九岁丧父,倒真是苦了百口。
“不晚不晚,分开饭还要好些时候呢。对了,今儿个后厨要来新人了,传闻是王爷重金请来的,今后专门做王爷王妃的一日三餐,可牛气了。”
“哎,你如何不明白……”赵二感觉李苦儿还是当年阿谁矮矮小小的女娃,就算过了这么些年人长得日渐斑斓了结还是缺个心眼儿:“你就不留下来瞧瞧那新来的厨娘?哪怕她专做王爷王妃的饭,莫非就跟你这送菜的丫头沾不着干系了?”
“诶?苦儿啊,我看你下午还是别走了。”赵二扯住李苦儿的胳膊,话头很多。
再想也是白搭,李苦儿起家出门,提着小篮子,拿着割菜刀,繁忙在绿色的郊野上。这块田离家不远,当时因为娘亲病重爹爹又是替人写手札的,家里没人种田,荒了好些年,直到李苦儿成了遗孤,才又将这分实在说不上大的地步用起来。前几批撒下的菜籽这会儿已经长成了,绿得特别都雅,一眼就晓得鲜嫩好吃。李苦儿一边割菜一边还想着如何才时令流开支多存点钱,本身上个月才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也长大了,是不是该向管家爷讨些更高薪的活儿干?但是干甚么好呢?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以是然来,一不留意菜篮子都要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