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事厅上你敢动武!”田麻子眼中冒出火来,“徐三!给我下了她的鞭子!”
“啪――”是开锁的声音,“吱呀――”粗陋的门板响了一声,一束月光便劈开屋内的暗中正打在陈学海的身上。
“我说我要嫁他!”一身红衣的田冬儿衣袖下的雪赤手指指着陈学海。
听着欢畅的锣鼓声,她表情好了些,便冲那坡下窑洞前面挥动着锣的一个大高个儿喊道:“许三哥,练着呢?”
许三哥摇点头,下巴朝柴房一点。
“我叫田冬儿。”门外,银铃般的声音飘出去,在他的心上一扫。
“混闹――”田麻子瞧着田冬儿喝道:“自小到大,爹都未曾说过你半句重话!唯独这一件,我看你是迷怔了!来人,给我剐了他!”
许三叹口气道:“妞儿!快给大当家的陪个不是!今儿是你生辰,咱犯不着为个外人伤了亲人的心呀!”
“嗡――”九节鞭从红袖中甩出,两个小伙子猝不及防,胸口便吃了一鞭退后三步。
田冬儿讪讪地和孙家婶子打声号召便循着锣鼓声往坡下走。
田冬儿不晓得西北多大,但听戏文里薛平贵十八载后才从西凉返来,便想这西北是太大了。
“是!”摆布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上去按住陈学海。
他昂首,清月银辉里便镀了个窈窕的影子。
“可惜呀,少了把好笛子。”许三哥抱怨道。
十四叔是第一辈出世在虎头寨,彻完整底的“虎头寨人氏”。田冬儿心想:十四叔如果活着也要二十五了吧。
“锵――锵――”许三哥的铙钹踩着[哪吒令]的点子敲。
“那便娶我!”
本来不是梦,陈学海被小米稀饭暖过来的脑筋又开端含混,他躺下,身下的柴火却再不感觉硌人了。
现在的陈学海只是低下头去,悄悄用那帕子擦了嘴,帕子上有淡淡的桂花香气,是劣质香粉的味道,但这味道却令陈学海想起在幼年时秦淮河边那些荒唐的日子,那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呀。
“天然!”
直到第六碗下肚,陈学海才回了魂似的。他想起要向她道个谢吧,他自幼便明白的“温良恭俭让”让他感觉本身光吃不理睬人的做法很不得体。
口中臭布被拿去,陈学海贪婪地吸着大口新奇的氛围,固然这氛围里尽是柴火合着泥土的味道。
“你说啥――再说一遍!”田麻子一掌拍在案子上,细白瓷茶碗回声而碎。
他接过帕子,“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月光如刀,将这诗句刻在他热起来的心上。
手上的麻绳被解去,陈学海活动着麻痹的手腕,垂垂有了针刺般的痛感。但满身最早活过来的倒是鼻子。一阵暗香直窜入脑门,那是人类心底最简朴原始的欲望。
田冬儿点头:“可不是――再没了十四叔的那把笛子。”
跪在聚事厅当中被一圈匪贼围着的陈学海一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