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手指敲敲桌案,全无所动。
女官抬了抬眼皮,眸子下垂,目无旁骛道:“郡主失德失贞,当自悔自省,习先贤之言,读端方之语。”
本来此人名为李仲,恰是寒山七子之一。
陆源闻言,微声一叹。
女官目无神采隧道:“回禀郡主,老身姓杨。”
杨女官微微一愣,看向阿音,却又觉失礼,忙垂下眼眸,道:“老身三十年进步宫。”
李仲笑道:“也不算进退两难,郑昭此人,有运,有命,有雄才大略,却也有些局促心肠,我不事君,乃是怕死罢了。”
陆源看向他,见他一副悠哉涣散的模样,道:“你若无烦忧,又何必在此呢。”
他搓了几动手指,啧了一声,又去看陆源,道:“不过,你呢?你有甚么筹算?”
陆源皱眉,“是贺则?”
阿音又一声嘲笑,凌身上前,一手伸出,便猛地掐着她的脖颈:“叫陈素衣来见我,若不然……我不介怀多杀几小我。”
李仲道:“日落时分,我收到一封信,送信之人并不晓得我在此,还是送到先前我那落脚地,倒是那店里堂倌展转探听送来的,以是现在嘛,那写信之人必然也已经晓得了。”
陆源又一声轻叹。
陆源抖开信纸,一目十行,紧接着,便将信纸收在手中,半晌,他松开手指,指缝中飘落灰白的纸沙。
李仲挥扇大笑:“倒是我说风凉话了,只是你那烦忧我解不了,我眼下的烦忧,你却帮得了我。”
孟介比常日更谨慎地退出,才出了门口,却见到一人从廊下走来,此人穿一身竹青绸衣,发上系一条编丝带,手中挥着一把雁尾扇,缓缓踱步而来。
随后,她打量着阿音如困兽般的神采,轻笑道:“郡主,世上有两个字,叫做‘认命’,你命不好,仅此罢了。”
阿音泛着笑,看着她道:“杨女官,我见你举止恭谨,神态寂然,谦虚守序,乃是极懂端方的人,但是何时进宫?”
陆源看着他,道:“哦?”
阿音嘲笑一声,挑眉看着女官,道:“这便是你的‘尊卑有别,高低之分’?”
陆源没有答复,还是看向窗外,昙花晶莹的花瓣已经开端渐渐的收拢,香气也淡薄了很多……
蝉鸣声声,树影款动,阿音支着脑袋看向窗外,不时抿一口清茶。
李仲笑道:“你也说人活一世,又怎能整日烦恼。”
陆源起家,看着窗外洒落堆栈小院满地的银辉,道:“我能够送你归去,但不是回江南,而是去都城,你答不承诺?”
李仲挥挥扇,道:“唉……你是不知,我平生最惧热,在这瘴热湿毒之地,真是坐卧难安。”
李仲看着他笑:“不提闲话,再说那封信嘛,我已经烧了。眼下另有个费事,这写信的人,也是要让我去做个智囊,哈哈哈,我这模样,道师做得,智囊却做不得。我若不该,估摸着另有些后事,以是请你帮个忙,我回江南去呆着还安妥些。”
孟介立即发觉讲错,忙躬身道:“小的服从。”
李仲看着他,“嗯?”
李仲又笑道:“我那师兄固然一股迂气,却也是朴重之人,他因着昔日恩仇,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我倒也不好说些甚么。”
陆源“嗯”了一声,道:“写信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