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太病着,陈老爷不免同陈太太说多照顾着魏太太些,陈老爷原是两家交好的意义,偿不是真正友情,魏家一出事,陈老爷也不会放下买卖跟着魏店主回故乡。偏生陈太太一贯痴顽,再者自从娶了两房儿媳妇进门,陈太太是能坐便不站了。丈夫把这事儿交代给她,她便交代给褚韶华和宋苹。宋苹这性子,以往倒是很情愿跟褚韶华争个高低,可自从亲娘与婆婆兼大姑吵过一架过,大姑待她也淡了,再加上伉俪干系一向不大和谐,宋苹忙着修补婆媳兼姑侄干系以及伉俪干系尚来不及,也顾不得同褚韶华争高了,因而,这事儿便落在褚韶华这里。
姑嫂俩一唱一和,委实没重视刚端上新馒头的宋苹的神采。
陈太太见菜上油星很多,也觉着油使的多了,脸上淡淡的说一句,“垂教员的,可不敢这么吃。苹儿她娘也不是外人。”
倒是陈家雇好大车,魏太太那边传闻身上有些不好,陈家就说要不要等魏太太身子大安后再走。成果,魏太太倒是半天都不想在这个不平安的村儿里呆了,一传闻陈家这里清算好,立催着魏店主出发,言说到北京再疗养也是一样的。
陈太太气个好歹,这倘不是要赶着清算东西去北京,必获得弟弟家再把瓷瓶要返来的。她内心不痛快,待宋苹不免就更冷酷了一些。不过,相对于去北京的事,这也只是家常小事。
倒是中午用饭时好笑,宋舅妈一见这桌上的饭菜就说了,“天爷呀,嫂子你家的饭食还真舍得放油,这油汪汪的。”
就是身子方才大好的魏太太,瞧着热热烈闹的北都城,脸上也暴露笑意。魏金魏时见着很多奇怪物,也是一长一短的跟父亲探听起来。统统路上的倦怠与沉闷,仿佛都跟着进入到这座巍巍古城时消逝殆尽。
陈太太惊诧,“这么贵!一头骡子才多少钱,这东西也忒贵了,不见骡子不见马,吃啥草料啊这么贵!”
陈老爷声音亮堂,“是一个胡同,离得不远,前后邻。”
魏店主看在内心,更加觉着陈老爷这大儿媳妇娶的委实是好。不但人机警能担事,心肠亦是极好的。
褚韶华本也无事,她又惯是个机警的,就是陈老爷不交代,大师同路往北京去,魏太太身上不大好,褚韶华也不能袖手啊。幸亏,魏太太不是甚么大病,不过就是有些吃惊,乡间妇人,何尝受过这等惊吓,刚回家时撑着一口气还好,一旦那口强撑的气散了,连惊带吓的便病了。褚韶华每天扯些闲呱宽解着她些,又让魏金魏年俩孩子守着魏太太,瞧着孩子,再有当家人体贴着,魏太太到北京时这身上就大安了。
陈太太吸了两口,呸呸道,“好闻甚么,臭哄哄的。”
褚家自穷了,这些不开面儿的事不是一件两件。没想到,宋家也实在没比褚家强到哪儿去。宋舅妈倒是带了仨瓜俩枣的过来, 倒是打的主张不小, 话里话外的跟陈太太探听起两仓粮食来。陈太太虽说内心偏着娘家,那是对着两房儿媳妇的时候,偏疼侄女一些。她现在儿子都娶媳妇了, 自是拿自家更重的,何况本年还跟这弟妇妇吵过一架,当下就说要带北京去。宋舅妈笑, “唉哟, 大老远的带两仓粮食去, 还不敷车马费哪。我传闻, 北京都是吃洋面粉的地界儿。嫂子你这一去北京, 那里还用吃我们村儿的这些个粗食粗面的, 都是跟着姐夫纳福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