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褚韶华这性子,她生来爱探听事,爱掺琐事,也爱管事, 当然, 她本身也有这个本领, 故而,别看嫁老陈家才一年不足,陈家这些个来往的人家,以及十里八乡的一些个八卦事,褚韶华都挺清楚。
李家用饭的事,褚韶华没亲见过,都是听魏太太说的,至于穿衣的事,褚韶华真见过,虽说见李大户的时候未几,可哪回见,李大户身上都是件灰扑扑的旧袍子,不知是这袍子一式多件,还是从不换洗。当然,从不换洗不大能够,褚韶华更偏向因而一样的袍子做了多件。
褚韶华还真晓得。
陈大姑渐渐剥着花生豆,放在嘴里嚼的正香,听三大娘这话,嘴里的炒花生也突然觉着没滋味起来,可惜道,“倒不是李大户不想我帮着筹措,实在是他家大爷大奶奶的婚事倒叫我有几分悔怨了。他家大奶奶是孔店村的女人,说来也是孔店村一等一无能的闺女。当时李家下了八两银子的聘,孔家因有男孩子在县城读书,日子有些紧巴,陪嫁了闺女约摸三两银子的嫁奁。李家为这事很有些不痛快,这几年,大奶奶的日子也不甚好。我倒是帮着言语上劝过几遭,不说别个,乡小我家多是如此,爹娘养闺女一场不轻易,这聘钱总要叫娘家赚几个。有几个似华儿当年进门儿似的那样丰富的一份嫁奁。”说到褚韶华的嫁奁,陈大姑就对褚家印象不错,起码舍得给闺女陪嫁,不是那等不心疼闺女的。
如此过了仲春二的龙昂首,又过了三月三的花朝节,褚韶华就有几分掌控了,悄悄的让大顺哥请了大夫来,大夫一诊,公然是喜脉。褚韶华有喜,陈家非论陈太太还是陈老爷,都极是欢乐的。就是陈二顺,也高欢畅兴的恭喜了年老迈嫂一回,宋苹心下虽有些酸酸的,也不会在此时绝望,只是心下未免愈发的不快意,想着她与褚韶华同一日进门,她样样不如褚韶华就不提了,如何这怀身子的事儿也落在了褚韶华背面,想想便是心有不甘。可褚韶华平素极会做人,更兼有几分短长,宋苹早叫她降伏了的,此时也唯有酸一酸罢了,面儿上还是一副高欢畅兴的模样来恭喜褚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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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三大娘客客气气的谢过陈大姑,待回了陈家又与褚韶华说了很多知心话,如此方告别了去。
陈太太不爱看丈夫这拿腔作势的样儿,不屑的撇撇嘴。
待过了初五, 陈家就筹办回北京了。陈太太把很多干粮肉食, 能带走的筹办都带到路上吃, 也能省些路上嚼用破钞, 至于带不走的,都送给了村长陈三叔家。倒是三大娘过来了一趟陈家村,找褚韶华探听事儿。
陈大姑一贯做媒的人,倒不想本身竟有拆人姻缘的一日。只是,她转头想想,她也没说李家的不是,原李家就是这个模样的,怪谁去?
本来三大娘家的闺女桃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有媒人给说了何家庄的李大户家的小子。三大伯在褚家村是村长,家里也有二三百亩地,虽比不得李大户家地步多, 家道却也不差。三大娘三个儿子, 就这么一个闺女,不免偏疼些。故, 除了考虑对方的家道, 天然也要探听对方的品德。褚家村离何家庄路远,委实不大清楚这李大户家的家风,传闻褚韶华跟何家庄的魏店主一家子是极熟的, 就想寻褚韶华问一问, 看褚韶华知不晓得这李家户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