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下布幔裹住身材,吃力地爬近墙角受制的人,拔下穿过手掌钉在地上的短剑,又取下头上的发簪,看似浅显的发簪竟是中空的,她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少年的唇,又取出一枚银针刺入穴道缓缓转动,很快便闻得锁链叮当。
“非常之事用非常手腕,休将殿下与你相提并论!”沙瓦那怒喝,提起她的黑发重重掴了一记耳光。脆响过后,半边脸颊瞬时麻痹,乌黑的肌肤浮出深红的指印,脸很小,指印足足占了半张脸。迦夜舔了舔流血的嘴角,语气还是,黑瞳不掩调侃,“我杀人是为了本身保存,殿下杀人倒是因野心权欲,死在我部下的可说无辜,死在殿动手中的莫非就罪有应得?战事一开,你杀的人何止百倍于我。”
偶然中瞥见墙角的人,狂怒的眼在暗处仿佛欲夺人而噬,却碍于穴道受制一动不能动,亮得逼人的眼瞳如狼普通血红,充满了恨意。瞧着似曾了解的眼神,沙瓦那笑起来,终究有人与当年的他一样感受。
迦夜身上有无数的伤。
“我是沙瓦那,他是我孪生兄长,我们一同出使卫渠,却……”男人狠狠地咬住了牙,殿前的一幕有如恶梦,无日或忘。
迦夜没有答复,赤术踱至她跟前,“殷勤”探听:“但是有些头痛?青珈散的药力是重了些。敝国不擅武力,若非如此怕留不住尊使。”
几番混战,行动已牵动了肋伤,有几次她几乎没躲过突袭。看出火线的弱势,大群仇敌簇拥而上,如同嗜血的蚊蝇堆积。火线的人俄然一声清啸,剑交左手,寒芒荡漾,势如闪电,转眼将身边的人逼退,顺势从顿时腾身飞纵,落上她所骑的马背,剑势一展,她的压力顿时一轻。
“迦夜只会杀人,殿下何必能人所难。”
窗棂一响,一个黑影翻入,他本能地抄起长剑。
沙瓦那目瞪口呆,想上前禁止,却发明手脚已使不出一丝力,寂然倚着柱子滑落,悄无声气。
“是我。”来人利落地架住猝击的锋刃,吃紧道明。
“可贵请到尊使,该如何接待?”赤术不无歹意地探听,“把你的头呈给教主?出师未捷身先死,贵教教王想必也会稍感不测吧。”
帘幕低垂,光影暗淡,统统暖和而温馨,厚软的丝被覆在身上,素雅的帐边绣着塞外特有的斑纹。案上的一盆热水冒着白雾温着药碗,一旁散落着药棉净布,各种盛装伤药的瓷瓶在微小的烛光下仿佛莹玉。
他一言不发。
头颅滚落到地上,迦夜也落空了最后一点力量,软软地跪倒。不等触地,就被人从身后扶住,打横抱起,转眼奔出了一地血腥的密室。
再度醒来,即已如此。
青荷还是,侍从却因这不测的一幕微微骚动,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殿之主被影卫以极靠近的姿式抱回。小小的身材偎在他怀里轻若无物,或许是初次在侍畴前显得孱羸不堪,她有点不安闲,直到落在柔嫩的床上才安宁下来,冷酷地叮咛他去歇息。
“雪使当真不怕?如此姣好的容颜就这么毁了,甚是可惜。”他这倒不是谈笑,赤术的眼中竟确有可惜之意,剑却直直划落下来。
静窒了半晌,赤术俄然笑起来,“好,如你所愿。”
那一阕歌让他丢失了心神,一错再错,偶然中放过了窜改运气的机遇。固然恨极,却不自主地一再回想天籁般的浊音,久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