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惟,不消这么客气,我大爷爷家也有。”陈池转头笑道。
“一惟。”陈池笑道,“我们晚餐后过来逛逛,你忙好了吗?”
顾一惟刷地翻开了编织袋的拉链,从里头翻出了一双夏秋的薄棉袜,一看没破洞,他探手出来又捞了一双,找着了一只要洞的袜子,连着那一只没破洞的袜子一起,来回打扫凳面。然后把这双已沦为抹布的袜子揪成一团,塞到了八仙桌下的杂物中。
顾一惟讶道:“桃胶?”
顾一惟笑笑,进了里屋,把长条凳上堆着的一个红黄条纹的编织袋放到地上,四下一望,找不到抹布。那夜下暴雨,他的抹布都用来擦各处的水渍了,没空收捡,至今仍团着扔在外场的竹竿边。
“我采了一些桃子,大师尝尝看。”
他提上凳子出去,见陈池站在场中心,俯瞰着坡下汪家的柑桔林,而汪睿蹲在墙根下的撮箕旁,小手捻着紫苏叶。
汪睿才乖乖地坐了两秒,就扭着小身材滑了下去。
他用手掌拂了一下凳面。那凳子是条老木凳,没有上漆,原木裸在内里,已经有好几十年初了,也算饱经风霜。凳子一端有个刨平的树结陈迹。凳面上沿着纹理有些藐小的凹坑,灰尘很轻易卡在里头。
“大爷爷家的桃树长了一块这么大的,比惟哥哥家的大,被婶婶掰下来了。”汪睿夸耀地说道。
汪睿重重点头,小孩子心眼直,凡是被他瞅见的,都要求顾一惟取下来,他小手里握了一把,一溜烟跑出去:“婶婶,婶婶,惟哥哥家也有桃胶。”
陈池非常明白她的逻辑,桃子都随便采了,一点点桃胶天然能够随便拿了,不过这几天他帮着娘舅清理果园,竟然不晓得她汇集了这些玩意儿。
院子一角长年搁着一口大水缸,顾一惟的姑母在家时也拿来腌酱菜,现在完整弃之不消。棕褐色的外釉面上慢吞吞地爬着一只通体软绵的黄红色鼻涕虫,乍一眼,觉得是一片枯掉的细竹叶巴到了缸上。前两天雨过后,储了满满一缸水,顾一惟还没有来得及把水倾倒出去,水面上倒真真漂泊着屋后吹来的两三片竹叶。缸底一圈因为常常晒不到阳光,竟起了一些青苔。
顾一惟把大海碗放到灶台上,回身到木格子窗前,拉下尼龙细绳上挂着的一条毛巾,蒙头蒙脸擦了两把,走出去到堂屋隔壁的寝室换了一身洁净衣裳,那身脏衣服就卷成一团,扔进了厨房里的脸盆中。
“我看大爷爷家的桃树上有,就猎奇采了一些,传闻煮开了能够做面膜。”许霜降才说完这一句,见顾一惟拎着一个塑料篮跨出来,就不美意义地停了话头。
“睿伢子,不要摸,会弄破叶子的。”许霜降跟了上去,也蹲下来,那水红色的大幅裙摆就顺势铺到了空中。顾一惟瞥畴昔,近里才看出裙子下幅疏落地勾着淡绛色的竖条状卷枝莲,起步时,必定有一种百褶裙里繁花盛开的意味。
堂屋前面有个土院子,一些碎砖铺在空中上,通向厨房。顾一惟顶着满头水,大步踩上碎砖路。
陈池侧头想想,坦白道:“淡的吧,吃过的东西太多,不太记得了。”
碎砖路的细缝里,固执地冒出了一株马齿苋,伏着砖面铺散开,险险没被顾一惟踩着。碎砖路扭扭弯弯,将土院分红了两半。一侧栽了一棵桃树,另一侧本来靠角落搭了一个鸡窝,被顾一惟搬过来后拆了,现在看上去蛮清爽,他不消摩托车的时候,就会把摩托车从边门推动来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