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如何还能留她,如何开口留她?
双手,蓦地拳握,青筋毕现。
大厅外,花苑内,一人拢了靛蓝冰绸的大氅,长身玉立,任飞雪落满他的满身,却只眺望着方才紧闭的大门,一动不动,固执而果断。
那位商娇女人,她是见过的。那是在商娇入府的第一日,她听闻睿王将陈氏商行的一名女子带回王府,充当茶艺教席,又见刘恕等人如此上心,不但亲派人手,将“青矜苑”洒扫出来让她住下,还派了李嬷嬷这睿王身边的贴身之人前去照顾,心中便疑这名女子是何来源。
仿佛,方才阿谁雷霆大怒的睿王,只是王婉柔的错觉。
甫出王府大门的时候,商娇昂首,看洁白的雪花在头上飞扬,落下。
睿王眼角瞄到刘恕,悄悄放下拥着王婉柔的手,冷声问道:“刘恕,但是有事?”
她原觉得,仗着睿王的这份恩宠,商娇不知在王府中会放肆放肆成甚么模样;也原觉得,就凭睿王对她的心机,商娇成为王府内苑之人,也是迟早的事。
然后,他回身率先分开。
陈子岩犹不睬她,独自替她将大氅的绳结细细打起,他方才扬起一抹和顺的笑意,替她拂了拂头顶的雪花。
以一时的让步,换她一世的心甘甘心。
只是,就这么放下,到底心不甘,意难平。
他的身份不允,他的自负更不允。
却不想,商娇自来到王府,倒是行事谨慎低调,待人驯良温良,每日里尽管做好本身的事,便拘于一隅,不问外事。
另有陈子岩本日的不退不让,甘愿以身家性命相抵,亦要带她出府的果断……
待发觉时,商娇已被他拥在了怀里,身材相贴。
但见案上笔墨纸砚,以及那张方才画至一半的画,全都被扫到了地上,糟污一片。
她不由得扬着头,笑得非常高兴。
陈子岩无法叹笑,只得折回身去,不由分辩地,将商娇手中的承担接了过来。
他的“小尾巴”,终究返来了。
在这深门大院的王府中糊口得久了,王婉柔早已褪去青涩纯真,晓得巴结奉迎,察颜观色,总能适时的共同着睿王,上演一场丝竹歌乐,恩爱风骚的浮华假象,当好他身畔的那朵解语花。
刘恕闻斥,当即吓得额冒盗汗,两股生栗,陪着笑想退下,却又踌躇不决。
睿王听刘恕说完,不由嘲笑着点了点刘恕,斥道:“刘恕,此等小事也来通禀,孤看你当真是越活越归去了,这管家你怕也是不想当了罢?”
他不由得忆起商娇病中,抓住他探她额温的手,梦中梦话的那句“店主”;
睿王闻言,作画的手顿了顿,直起家来,望向门外。
睿王深吸几口气,再看风露阁被本身搞得七零八落,王婉柔也被吓得不轻,方才堪堪平复心中那陡生的邪火,唇边扯出一抹笑意,又成为了那风骚的贵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