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打量起杜衡,见他神采开阔不似常日里打趣,楚慕寒判定撇下刚写了一半的折子,一双漆墨般的眸子暗淡如夜,“除了我以外,另有人敢给你派任务?”
若想灭蝗,此等昏聩之人必须峻厉打击,不然以他们的愚笨无知,定会强行禁止灭蝗的停顿,就比如现下他手上这个通州刺史徐文清。
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杜衡拿过一旁茶壶,重新续了些开水出来,便是端方立在楚慕寒面前。
说着,杜衡暼眼看向了楚慕寒,紧绷着的唇角微松,“程德海分开不久,王妃就派小巧去清闲居见了叶三公子,期间也没担搁多少时候,我留意了,小巧返来时带了坛桃花酿。”
抬眸看向杜衡,楚慕寒眸光微凝,冷声嗤道,“故弄劳什子玄虚,说,是谁的事有变?”
只是那些以右相为首,总夸大着“良吏有善政,以政驱蝗蝗出境”的德政派确是极难措置,老臣难动,恐伤国本,可现在倒是再容不得他半分踌躇。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做摈除状,楚慕寒埋头持续动手上的灭蝗打算,“奉告她,本王准了,从本日起烟海阁里的书许她一观。”
在户部忙了足有小半天的楚慕寒猛地摔动手中案折,那一贯温润平和的眸子里沉淀着浓厚无底的暗色,明白显现出他糟糕到极致的坏情感。
“王爷,那徐文清但是又惹您活力了?”
“上半夜灵回了动静,香菱已经去见了顾皇后,紧接着程德海就亲身来见了王妃,然后,”
垂眸再次看向书案上被他抓出褶皱的奏报,那上面,是他在朝堂上早就听腻了的说辞,甚么“蝗虫是天灾,人力是没法顺从的,要消弭蝗灾,只要积善修行”,在他眼里,全都是些个屁话。
“等等,”
“是王妃有事,”
当真做着包管,停顿了一下,杜衡虽是面无神采地冷着脸,可一双眼却已是偷偷打量起楚慕寒的神采变幻。
轻点着下巴,楚慕寒暼了眼顶着万年冰山脸的杜衡,旋即将视野再次转向面前令他头疼不已的折子,“说吧,甚么事?”
心下这般想着,杜衡面上更是做足了工夫,装模作样地朝前拜了拜,他右手借势平伸,比出了个大拇指,“恰是如此,还是王爷贤明。”
是以,早就熟谙了楚慕寒习性的杜衡当即心道不好,可还没等他装出没听懂的模样,却已闻声或人悠然长叹而起,“嗯,本王决定了,今晚宿在书房,就由你杜大管事陪着吧。”
“这个还请王爷放心,部属必然美满完成任务!”
只是楚慕寒没想到,这个被他一手汲引上来的家伙倒是回绝服从他的号令,反而满口穷酸文人的短见地,竟和他论甚么“岂将人力定天灾”,“以德政灭蝗”。
“实在也说不上是委派,”想到自家王妃在面对本身时,那谨慎翼翼的神态和语气,杜衡心下更加感觉好笑,干脆也就将事情颠末直接了本地交代了出来。
回身拿过食盒,杜衡微倾着身子向前,眸间满满的精光光辉,“既是回府,且容部属多嘴问上一句,王爷彻夜要宿在那里?部属也好归去提早安排。”
微活动了下模糊酸痛着的指节,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也唯有此,方是能停歇他几欲杀人的熊熊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