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住了整座山。
柳纤纤不远不近跟着两人,肩上虽扛着庞大承担,脚步却还是轻巧,看起来涓滴也不在乎云倚风的冷酷态度。缥缈峰茫茫大雪一片白,只要在极少的埋没处,才气寻到一两处裸|露巨石,柳纤纤用掌心抚过青灰石面,又靠近鼻翼闻了闻,是如有似无的硫磺与火油气味。
是吗?季燕然裹紧大氅,把话题转到别处。
“祁兄。”金焕从速上前扶住他,“没事吧?”
云倚风感喟:“看来今后这段日子,怕也求不到一个安生。”
此番同往赏雪阁的人未几,锦城镖局的金家父子已先一步解缆,至于那弱不由风的墨客,名叫祁冉,是集市上花花绿绿招财椅的仆人、东北富户祁老爷的儿子,这回是被父亲派来特地给岳名威贺寿,因为身子骨弱,老是贴身带着一名小厮,那小厮长了一张娃娃脸,穿上锦缎棉袄,看起来非常吉利讨喜。
翌日中午,云倚风单独漫步到厨房,玉婶正在筹办午餐,一见他就眉开眼笑,从笼屉里拿出新蒸的芋头糕,又寻出一小罐桂花秋梨蜜饯,让他归去泡水喝,对嗓子好。
季燕然无话回嘴,又问:“那云门主可有知音?”
来自深山的,来自冰海的,吼怒如惊雷般炸开在缥缈峰顶。
季燕然竖起食指:“嘘。”
云倚风问:“女人究竟有何目标?”
金焕连连点头:“我倒是巴不得不见,这些善恶不分的杀手,向来只能用银子使唤,想交心做朋友,怕是难过登天。”
见对方不说话,季燕然干脆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还是滚烫,可看脸颊却又被冻得泛白,触手生寒,真如细致玉雕普通。
云倚风站着不动:“王爷摸够了吗?”
季燕然顺势扶了他一把:“可否冒昧问门主一件事?”
云倚风扬起嘴角:“那多谢婶婶,我归去定好好藏着。”
缥缈峰本当场势高险,再加上地冻天寒,即便是武林妙手,攀爬起来也得费些工夫。行至途中,季燕然打趣:“不去看看前面那位柳女人?”
云倚风:“……”
“公子晓得食材贵重,和其他客人不一样。”玉婶又把火生旺了些,“这桂花蜜饯,我腌了一全部春季,平凡人喝不出里头的情意,只会当作蜂蜜水来解渴。”
门口掠过一道碧绿裙摆,云倚风面不改色后退两步,溜得极快。
柳纤纤听而不闻,硬是挤在了云倚风中间。
柳纤纤柳眉一竖:“你休想!”
这山中风雪浩浩,季燕然裹着毛皮大氅与围脖,尚且感觉脸上生疼,云倚风却只穿了一件素白纱衣,宽袖被风卷得漫天乱飘,腰系一条蓝锦玉带,更显身形纤细,随时都有能够被刮跑。
季燕然道:“听闻这江湖中最好的神医,在南海迷踪岛上。”
“她叫柳纤纤,是溯洄宫弟子,不是甚么文弱女人。”云倚风道,“我与她上回见面时,不过点头之交。”
“你当云门主的腰为何细得那般惹人垂怜?”季燕然伸手比出一握盈盈小圈,“都是活活饿出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又将视野落到柳纤纤腰上,满脸深意,相称欠揍。
而待两人清算伏贴出门时,柳纤纤还是等在原地,看起来是铁了心要一同上山。
两人在屋里说话,屋外暴风吹得木门“哐哐”作响,那降落的吼怒哭泣声,仿佛要将整座阁楼都掀翻。云倚风站在窗边问:“王爷先前见过这么大的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