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把这药给了大蜜斯?”豆蔻替她说了出来,“只是明摆着大蜜斯是来找女人的费事才自作自受,凭甚么还要给她送药?”金橙忙道:“女人慈悲心肠,必然肯的。再说大蜜斯若真因这个留了疤,必然要因这个记恨我们女人。婢子瞧着女人是个不爱多事的,解了这仇怨岂不好?”
细心包了掖进怀里,仓促合上箱子三步两步出了屋子,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断。方才站定,就见豆蔻转过回廊往这边走,忙毕恭毕敬迎上去。
豆蔻闻声这话有文章,干脆站住,似笑非笑道:“那又如何?”金橙期呐呐艾说道:“姐姐规复得如许好,必是女人的药好。明天大蜜斯……大蜜斯也受了伤……不晓得能不能……”
平时林嬷嬷同丁香盯她盯得极紧,从没得过机遇来上房。此时摆布看看无人,鬼使神差普通就溜了出来。里头陈列倒也无甚出奇之处,金橙仓促之间也不知要做甚么,又怕豆蔻返来,便要退出去。俄然一眼瞧见靠窗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箱。
方才热烈得不堪的院子瞬息间冷僻下来,林嬷嬷叫上樱草带了玹哥儿去后园玩耍。小丫头们见主子不在,钻沙的钻沙,挺尸的挺尸,乐得各找处所偷懒。只要豆蔻按着若瑾的叮咛留在屋里清算。
金橙绝望地要合上箱子,俄然瞥见最下头一层角落里有个颀长颈的红褐色瓶儿。想起那天在窗外听到若瑾说有个错配出来的毒药,她伸手拿出来看看,果是钧窑的,金橙的娘是姚夫人手底下的小管事娘子——不然也不会指了她来清袭院——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谨慎翻开了看时,里头仿佛是些药面子。也顾不得想有甚么用,顺手从书案上扯了张纸,把那药粉倒出来约有一半儿。
金橙接过来,脆生生承诺了,见豆蔻要撂下帘子回屋,忙又止住她,“姐姐别忙!”豆蔻一手支着帘子,转脸问道:“另有甚么事儿?”金橙赔笑道:“我记得姐姐当日脸上也受过伤……现在好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就跟新剥的鸡蛋一样……”
她说得如许磊落正合了豆蔻的性子,忖着这点药女人定不会在乎,也就承诺下来:“好,你既如许见机,我替女人成全你。玉容膏我那边剩的还多,等着,我给你拿去。”金橙喜得连给豆蔻蹲了几个万福:“哎!感谢姐姐!感谢姐姐!”
这必是若瑾常用的药箱了。金橙退回门口把帘子挑开条缝儿,并没见动静。几步走到书案前揭开那箱子,里头满满铛铛的三层都是各式百般的小瓶子,上头连个签子也没贴,不知都是甚么药。都传二女人医术超群,原筹算偷几样甚么灵丹去给姚夫人若瑜表功,谁知底子无从动手。
豆蔻递给她个圆圆的釉下五彩胭脂盒子道:“喏,特给你装了个新盒子,每天迟早一次就行。”金橙接过来翻开一看,内里是些腻白油润的香膏,闻着暗香扑鼻,忙盖上又给豆蔻伸谢。豆蔻俄然问了一句:“你没进屋吧?”
豆蔻自进了上房,四下看了看,银钱跟贵重嫁妆都原样锁得好好的,别的东西也没动过的迹象,也就放了心,转眼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姐姐说的是,女人这里有您,有丁香姐姐,另有新来的连翘姐姐,就连樱草也比我得用些。婢子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女人不喜好我,若能得了大蜜斯青睐也能有个奔头。”金橙却也光棍,一口就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