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这回倒没怪豆蔻多话,只是伸手在若瑾背上悄悄拍了拍,一时怔怔的,不知想些甚么。
饭菜天然是早就备好了的,一碟菘菜,一碟茄子,一碟木耳金针,另有一大碗双冬豆腐汤,兀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菜色平常,却香气扑鼻,引得若瑾食指大动。
若瑾不由欣喜:“翡翠烧麦!但是蒜苗胡同张妙手家的?”
林嬷嬷就笑:“有女人这片心就够了。女人就是嫁了人,嬷嬷也要跟去服侍的呀。总不成真做了姑子?别说嬷嬷不承诺,就是忠勇伯府也不能不要脸面,真叫女人青灯古佛一辈子。”
豆蔻凶暴,丁香慎重,两人一贯极有主张,就是当着若瑾也敢说几句话的。现在在林嬷嬷跟前,只要低头乖乖听训的份儿。倒是豆蔻小声嘟囔道:“就晓得要挨骂……”
固然不晓得甚么是“手术”,看云大师的名头林嬷嬷却晓得,一脸欣喜道:“女人的医术当然高超!女人打小儿就聪明,又肯勤奋,做甚么有个不成的!”
丫头们清算了碗筷又换了热茶,若瑾忙赶她们下去歇息。
公然到了若瑾三岁那年,一贯以勇武著称的周硕在演武场上出了不测,跌上马来,竟然伤重不治,就此丢了性命,死时不过二十八岁。
若瑾不过三岁个小娃儿,身边哪有知心人?忠勇伯这一去,郑太夫人失了独子,姚夫人没了丈夫,各有各的悲伤,竟都顾不上顾恤这小小女孩儿。
林嬷嬷替若瑾抿了抿鬓边的乱发,慈爱道:“女人又胡说了,女孩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嬷嬷可不能照顾女人一辈子。还是找个好婆家方是归宿。”
林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自责道:“嬷嬷是老胡涂了!“若瑾这才直起家子,笑道:“这回嬷嬷可怪不着豆蔻她们了,我早饿坏了呢!就罚嬷嬷陪我多吃一碗饭!”
林嬷嬷却叹道:“女人多高贵的人,跟着嬷嬷受委曲了。吃几只烧麦欢畅成如许,是老奴无能……”
林嬷嬷正要说话,若瑾先就镇静地开口:“嬷嬷,我做了一场手术!用看云大师留下的东西,胜利做了手术!”
打趣归打趣,若瑾却晓得这具身子三岁那场大病非同小可,若不是本身穿了来,恐怕连命也没了。到底伤了底子,调度这很多年才略好些,不敢粗心,从随身荷包摸出一粒陈皮丹来塞了口中,又在屋里转来转去地散食。
说罢,到底强拉了世人一起吃。两个丫头就立在一旁,林嬷嬷隔桌儿斜斜坐了劈面相陪。主仆几个热热烈闹用了晚餐。
直把若瑾说的耳朵根儿都红透了,顿脚不依道:“嬷嬷惯会讽刺阿瑾!阿瑾就是不嫁,一辈子缠着嬷嬷!”
栊翠庵毕竟是佛门净地,若瑾几个的饭食虽是本身单做的,也只敢偶尔弄些肉来打打牙祭。庵主不大计算,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是以主仆几个平时倒是素食居多。幸而若瑾自幼惯了,丫头们技术也不错,还是吃得有滋有味。
若瑾却笑道:“传闻张妙手家的烧麦一天只卖二十笼,等闲可买不着。嬷嬷不知费了多少工夫呢。阿瑾得尽力多吃些,才不孤负嬷嬷的情意呀。”
林嬷嬷单独陪了若瑾上山,连豆蔻丁香也都是厥后买的。若论忠心,谁也比不得。若瑾内心也当她亲娘一样,的确一刻也离不得。
说着,若瑾挟了一个强塞了林嬷嬷嘴里:“嬷嬷也吃!”接着道:“我有甚么委曲?有嬷嬷至心疼我,豆蔻丁香也都知心贴意的,怕在那伯府里也没这么安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