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阖上眼，脸上的神情带着多少满足的高兴，却仍掩不住埋没眉间的戚然，过了半晌，呼吸垂垂陡峭，似是已然睡去。
司马玉楼一手悄悄抚过她的脸颊，并未答复，反而柔声问道：“这两日累了吧？早晨早些睡。”
往年太妃的肉痛症，在入冬的时候总要复发，本来本年已是好了很多，谁料气候乍寒，一不留意便染了风寒。
锦依送司马玉楼出门的时候，游移地开口道：“玉楼，母亲是不是有甚么苦衷？”
铭儿已经到学府上学了，每半月才回家一趟，这几日气候酷寒，虽说学里照顾的人手及物件一应俱全，她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地让沈嬷嬷又缝制了几套厚厚的被褥，连同两身毛裘锦服，让人一并送去。
太妃面色蕉萃，双目中再无常日的敞亮炯然，模糊含着悲戚之色，见锦依出去，止住话朝她望来，悄悄爬满细纹的唇角牵出缕冷酷的笑意，缓缓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筠慧扬着头从她身边走过，一起出了沁心楼的院门，到了连接挹芳馆的回廊之上，还是气鼓鼓的模样。
说着，走到回廊边的一处石桌旁，拂着裙子坐下。
送走了司马玉楼，锦依黯然回身朝回走，刚踏上庑廊的台阶，劈面正见着筠慧出来，身后跟着乳母沈嬷嬷。
夏季的棉褥等物前些日子还晾晒得不敷干爽，这几日连雪带雨的气候，便没法再晒了。屋子里总有些散不尽的霉潮气味，锦依带着巧薇连夜赶制了很多香丸出来，送到沁心楼和挹芳馆去，又叮咛厨房给太妃每日的炊事里增加滋补药材。
锦依颦眉昂首望他，“我瞧着母亲此次病得有异，照说前几个月每日吃着药膳，本年入冬应是不会病发的，现在我瞧着她白叟家的风寒之症也已退了，可身子却仍不见好转。母亲的病，畴昔我看着就是长年郁结难明而至，……”
太妃含笑微微点头，司马玉楼捧过，亲身持勺喂着母亲吃了半碗，凝重的神采渐缓，“母亲，您莫要多思，凡事都有儿子，您且宽解就好。”
光阴荏苒，秋去冬来，入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早，且扬扬洒洒下了足有两三日，很多白叟们都道，本年的夏季恐怕比往年要冷很多。
沈嬷嬷忙道：“郡主可使不得，如许冷的天儿，坐在石头上转头可要着凉的。”
司马玉楼点点头，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见母亲神采倦怠，扶她躺下，细心掖好被角，声音轻柔，“我看着您睡了再去。”
筠慧冷眼斜睨过来，哼了一声，“常日里总说你医术有多高超，这趟母亲病了，我看你也没甚么本事，皇叔也不知是受了何人勾引，将这佳医名头封给你，清楚是名不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