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虽不明就里,可他早在两年前便已晓得,这戴明虽明面上是内侍府的人,公开里却早已投了太子司马玮。
因风雨楼内的屋子皆是高梁阔柱,不似沁心楼内格式小巧,燃上四五个炭盆全不敷以令屋内和缓过来,是以他便命人在书房一角设了高大的铜炉火盆,将枯燥的松木置于此中燃烧,便似塞外之人的篝火普通,烈烈燃烧中松木不时收回“噼啪”爆裂之声,又有浓浓松香,倒显得格外豪放。
江南一带本是义善堂最首要的赈义施善之地,今冬各处善堂内挤满了避灾避祸的人,每日的施粥数额已经添了两三倍,却还是供不该求。
江南丝府这般亦官亦商的特性,又兼着宫中贡品的差事,主事官员却不是由吏部派任,而是一贯由宫中内侍府的人兼任。现在的江南丝府主事恰是内侍大总管、天子面前最得力之人窦允。
江南丝府附属荆州刺史府统领,开初是专在江南一带网罗花腔别致、质地上乘的丝绸成品,送往宫中为贡的。
司马玉楼一起朝沁心楼走着,路上的积雪已被扫清,尽数堆在路两侧的花树下,他抬头望了望铅灰色却渐明显朗的天涯,数日的阴雪气候终究快畴昔了。
可惜勋贵之人却不晓得这此中的经商之道,欢欢乐喜地送了银子给义善堂,还沾沾而喜地夸奖人家仗义疏财,实在好笑。
这些东西,是送给太子的。
但是这只是在西域商道未开之前,西域玉石成品因门路艰险,难以运输至中原,是以才奇货可居罢了。待几年后商道开启,自会有大量胡商涌入,当时的玉石便不如眼下值钱了。
他拿着齐琮从梁州传返来的信,重又看了一遍,信中言道新任梁州刺史何宏宇未由官驿通道,擅自派了人往京中运送多量金银。
前次齐琮在江南传返来的动静便道,原庆荣侯夫人姜玑柔生前在江南的私产,当年尽数被秦致吾遣去的人变卖后,所得那笔钱便尽数投在了江南丝府的私股中,是以得以每年由江南运送多量代价极低的绸料至京中发卖。
典行本就是暴利的行当,却不是浅显世家有才气运营的,皆因需求大笔活动银钱支撑。世家的财产大多是田产,虽手上都有店铺运营,利润毕竟不显。如有大量真金白银活动,恐怕要被言官奏上一本营私贪墨,便是有银子亦不敢露白。
司马玉楼仰身靠在椅背上,长长伸了个懒腰,起家往沁心楼去寻锦依,面上暴露一丝成竹在胸的淡淡笑意。
幸亏义善堂在江南囤的粮食极多,一时倒不至于断了粮,若如往年普通待开春才运粮畴昔,今个夏季饿死的人便更是多了数倍不止。
司马玉楼曲起手指,悄悄叩击桌案,深褐色的胡桃木嵌东陵玉案面收回清脆的“咚咚”声,唇边带了一抹极有深意的笑容。
威远侯那间典行,却恰是如此。本来本是为着兵部拨款,不免有些与桓庭之间隐蔽不得为外人所知的粮晌款项,由此典行变更更加便当。
风雨楼原是司马玉楼畴前居住之处,他向来身材健旺,夏季里亦不需地龙取暖。本年因实在太冷,屋子里若无暖炉,便是斟一杯热茶,稍放半晌便也冰冷透了。
因这笔绸料入货价极低,即便抬至与别的店铺一样的代价出售,此中所获巨利亦是非常显眼。
但他毕竟耐久在天子身边当差,这职务便也是兼着的,真正办事之人是窦允的亲信,名唤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