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上前一步,雍容得体地问候了曼夫人,将锦依唤至跟前,笑着道:“这是我们家的二蜜斯锦依,前几日刚回京的。”
锦依安静暖和地福身行了一礼,“曼夫人安好。”
锦如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喜的,蓦地恍然大悟,拉住巧薇小声问道:“是你昨晚补绣上去的?难怪熬得眼圈发青!竟也不奉告我一声,白让我担惊受怕了一场。”说完,喜不自胜地上前挽起锦依。
锦依神态谦恭:“锦依虽自幼离家,却也不至于如此不知礼数,怎敢冲犯镇国公府。”说到这,又带着一丝包涵的笑意,道:“这纹绣的银丝乃是尚秀堂比来才研制出来的,连宫中都尚未用过。在日光下才会闪现银色,平时看着倒是不大起眼。真是抱愧,让曼夫人见笑了。”
锦依还是垂眸,脸容安静,只是不语。
她鄙夷地微微嘲笑,“秦二蜜斯从小便离了都城,长年待在尚秀堂中,真是有些孤陋寡闻了吧。”
本日来筹会的,乃是桓家二夫人,人称曼夫人,镇国公桓庭的嫡子之妻,亦是桓家内府主持中馈的宗妇。她手上牵着的小女孩,便是镇国公宠若掌上明珠的孙女,在家排行第五的桓妍妍。
一时世人听了她这话,纷繁眼神猜疑地打量秦锦依,不知她是那里获咎了曼夫人。
说罢,不再多言,回过身来,狠狠盯了一眼身后的嬷嬷,快步拜别。
巧薇在旁低头向锦依认错:“蜜斯,是我昨日见了这衣服上的三花出云,想着如果添上一只灿灿金阳,刚巧那三花处便成了金光漫洒,就顺手改了。”
曼夫人听了微微皱眉,态度便有些淡淡的:“就是送到尚秀堂的那位二蜜斯?”
此时华景朝士族强大,门阀品级森严,宗室世家的家徽乃是不成侵犯之物,服饰纹路上皆要躲避。若豪门小户误用了,可治放逐之罪。即便权贵之家,也都是极谨慎的,误用别人的家徽,如果门阀较低的,也会以不敬罪论处。
曼夫人又红又青的神采这才稍稍规复些,悄悄抬手扶了扶额,笑容有些勉强,“怕是在这日头下站的有些久了,这才一时目炫,瞧错了秦二蜜斯这么新奇的衣裳纹路。”
贵兰满面通红,低头喏喏不语。
巧薇上前向许氏躬身道:“巧薇莽撞,惊到二夫人,请二夫人恕罪。”
身边世人皆是啧啧称奇,有人笑出声来,道:“竟有如许奇异的丝线,会在日头低下变色……”
锦依回眸,正与许氏母女二人的视野对上。
曼夫人止住脚步,端庄的脸上透暴露一抹不成置信。蓦地转过甚来,眼神有些冷厉地望向锦依,将她身上的那件银红色襦袄盯了两眼。
许氏和斑斓二人兀自骇怪地立在原地,呆呆看着锦依的衣服。出门时明显看得清清楚楚的三花出云纹路,此时竟在这大日头底下诡谲地变成日出云端纹,二人望向锦依,心底生出缕缕寒意。
许氏心中慌乱,她竟是发明了纹路的不当,还不动声色的将其改了,如许深沉的心机,畴前信中谦恭温良的口气,公然是个幌子。
秦斑斓将手挽在许氏臂上,止住唇边的笑意,脸颊上却掩不住的暴露多少冲动的红晕,静待锦依出丑。
她由花荫下走出,来到曼夫人近前,夏季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本来银红色的衣服,变得银辉灿灿,她轻笑着开口:“曼夫人恐怕是看走眼了。我衣上的纹路,并非贵府家徽三花出云纹……而是日出云端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