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夫人的眼神,由愠怒转为骇怪,再转为略带狼狈的窘态,锦依由花树的暗影中走进日光下,身上的纹路显得极其夺目,清楚是一轮圆日出云,洒落点点光辉的日出云端纹。
锦依神态谦恭:“锦依虽自幼离家,却也不至于如此不知礼数,怎敢冲犯镇国公府。”说到这,又带着一丝包涵的笑意,道:“这纹绣的银丝乃是尚秀堂比来才研制出来的,连宫中都尚未用过。在日光下才会闪现银色,平时看着倒是不大起眼。真是抱愧,让曼夫人见笑了。”
锦如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喜的,蓦地恍然大悟,拉住巧薇小声问道:“是你昨晚补绣上去的?难怪熬得眼圈发青!竟也不奉告我一声,白让我担惊受怕了一场。”说完,喜不自胜地上前挽起锦依。
她身边还跟着几位穿着华贵的闺阁令媛,此中一个年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人,长得格外明艳动听。她拉着那贵妇的手,正四周傲视,一眼瞥见锦依,想是看她容色异于旁人,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半晌,抬头向贵妇娇声笑道:
秦斑斓将手挽在许氏臂上,止住唇边的笑意,脸颊上却掩不住的暴露多少冲动的红晕,静待锦依出丑。
在场世人见了贵妇一行人来到,正纷繁上前施礼,口中称道:“曼夫人安好。”
巧薇上前向许氏躬身道:“巧薇莽撞,惊到二夫人,请二夫人恕罪。”
曼夫人听了微微皱眉,态度便有些淡淡的:“就是送到尚秀堂的那位二蜜斯?”
镇国公桓庭乃当朝数一数二的权贵,在朝中枢机中书省任中书令,更兼着兵部尚书的职位。模糊成为华景朝中北方士族的首级人物,与右相王浩所领的南方士族,分庭抗礼,并有高其一头的趋势。
锦依安静暖和地福身行了一礼,“曼夫人安好。”
又回眸望向桓妍妍,唇角微扬,“桓五蜜斯生得真斑斓。”
许氏的脸上有些孔殷,锦依只安静地垂眸站着,微微而笑。
一名身着绯罗蹙金刺五凤华服,头发高高挽成华云髻,上簪双凤衔珠金翅步摇的中年贵妇,被浩繁人簇拥着来到近前。
说罢,领着她转成分开。
锦如在旁看到,顿时心急如焚。昨夜巧薇拿了那纹路来问她时,却并未申明。她此时悔怨万分,为何当时不问上一问,是那里看到的纹路。锦依自幼便离家,这些服纹上的避讳,想是都不清楚。
她由花荫下走出,来到曼夫人近前,夏季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本来银红色的衣服,变得银辉灿灿,她轻笑着开口:“曼夫人恐怕是看走眼了。我衣上的纹路,并非贵府家徽三花出云纹……而是日出云端纹。”
巧薇在旁低头向锦依认错:“蜜斯,是我昨日见了这衣服上的三花出云,想着如果添上一只灿灿金阳,刚巧那三花处便成了金光漫洒,就顺手改了。”
身边世人皆是啧啧称奇,有人笑出声来,道:“竟有如许奇异的丝线,会在日头低下变色……”
是以城中勋贵朱门的内府妇人圈子内,也是以桓家女眷马首是瞻。桓家女子非论走到哪处,都是听惯了恭维阿谀,看惯了笑面相迎的。
说着回身斥责贵兰,“你如何不瞧清楚了,差点害得二蜜斯获咎曼夫人。归去看我如何清算你。”
锦依淡淡一笑,“幸亏你歪打正着,不然明天获咎了镇国公,费事就大了。只是如何拿了隐彩银线去绣,倒是让继母虚惊了一场,快给继母陪个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