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依坐在临窗的大坑上,悄悄将手中茶盏放在漆面炕桌上。面庞沉寂如水,望着面前几人,采菁和巧薇两个一等丫环,四个二等丫环,另有两个嬷嬷以及做粗活的小丫环们,和声开口:
瞧了瞧东墙边的几案,“今后我屋里供瓶和熏香之事,巧薇你打理着。”
锦依嗯了一声,轻声道:“我们现在根底尚浅,府里也无可用之人,事事都得亲力亲为,你是要辛苦了。”
从华阴山返来,马车走了整整五天,一起风尘仆仆。锦依至房后的净室沐浴,出来时挽起黑润油亮、长及腰间的湿发,披了件玫瑰红蹙金双层长尾鸾袍,在案前亲身调弄熏香。
采菁帮着巧薇,服侍她进阁房安息。巧薇就留在阁房守夜。
扶堇轩正厅内,墙角的炭盆烧得正旺,屋子里暖融融的。临门一架小巧精美的紫檀木织金蝠纹屏风,东墙边置着一对几案,一个广口青釉梅瓶内,供着几枝红梅。另一案上,是一尊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鼎,内燃苏合香,烟气袅袅。
巧薇点头应了,出去叮咛人筹办热水。
她湛湛的紫眸中,出现一丝茫然。
锦依打量室内,柞榛木雕花月洞架子床,罩着红绡金丝纱帐。一张玉面雕吉利纹屏风隔挡于前,窗前一座白玉镶金刻牡丹纹菱花镜妆台。
锦依悄悄听着,末端轻笑道:“侯爷公事沉重,另有精力听你细说尚秀堂琐事,真是难为他了。”
这些年,本身顶着她的身份活着,亦早将本身当作了她。回到她畴前的住处,身周的统统,似在心底垂垂重合。
锦依望了巧薇一眼,巧薇心领神会,承诺着,跟着小丫环去了。
锦轩见她神态透着淡淡的怠倦,知她一时不肯多说,便道:“你一起上辛苦多日了,先好好歇息吧。等过几日,我去求了老祖宗,接你来我们府里住些日子。好不好?”
巧薇笑道:“我是不怕的。”
锦依眉头蹙了蹙,“前次信里,他承诺我不来建邺的。”
巧薇将百般菜都先细看了一遍,有的还拿到近前闻了闻,道:“今后灶上的事,我也很多看着点。”
饭后,许氏房里的小丫环来,传了庆荣侯的话,道:“侯爷返来了。说本日公事太忙,有些累了,请二蜜斯明日一早再去书房存候,本日就不见了。”
不过就是在尚秀堂中学了甚么,平常如多么糊口噜苏。巧薇也回得细心,大小点滴,俱都禀告无遗。
在那边的所学,足以使她脱胎换骨,心志果断,有了将来在建邺城中掌控本身,乃至掌控别人的本钱。
样样陈列,一应俱全,皆透着极新的光彩,像是明示着她往昔的统统已被安葬。
还是一旁的锦轩接着道:“现在已经接了来,在我府里安设好了。你过两日有空,去那边见一见吧。”
锦依见了她,也未几问,只淡淡隧道:“该歇息了。”
待采菁出去后,巧薇倚在床边,将庆荣侯佳耦二人扣问她的话,大小委曲,一一说给锦依听。
巧薇在旁开口:“之前蜜斯就是住在这扶堇轩。当时夫人还在,将蜜斯的绣阁清算的清爽高雅。……夫人归天赋三个月,蜜斯就被侯爷送到华阴山……现在,这些东西都不是旧物了。”
又交代了一些家常事件,采菁和两个嬷嬷目睹她去处得体,诸事安排的妥妥铛铛,与其他勋贵之家的闺中贵女并无差别,之前心中的轻视之意都淡了很多,恭恭敬敬听了,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