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说与朕听。”杨坚双眉一扬,罕见地双手据案,身材前倾,催促长孙晟道。
长孙晟遵旨退下,杨坚屏退元胃、苏仪儿等人,只将杨勇一人留在武德殿内,沉着脸问他道:“若不是本日虞孝仁奉父命入宫求见,朕竟不知阿纵于出镇并州的途中派他返回了长安。说说吧,你近些天来派人刺探长安城内各座梵刹,究竟是为了甚么?”
“那就好。现在阿纵出镇并州,阿祗和阿秀也分赴东都和益州就藩,朕身边,阿谅年纪尚小,一旦有事,就只能希冀你了。”杨坚脸上终究绽放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起家离座,冲杨勇做了个能够分开的手势,先自出了武德殿的侧门,朝正阳宫的方向走去。
“非也。”长孙晟淡淡一笑,点头答道,“当突厥五可汗会盟之初,陛下既已决计南北两路同时举兵,岂能半道而废?依臣观之,西北军情虽急,尚没有到无可挽回之境地。臣鄙人,愿请旨前去西北效命,再行诽谤,亡羊补牢,减缓西北态势。”
事光临头,杨勇见瞒无可瞒,这才一五一十地将杨广于半路写信给他,报知有人欲于腊月初八在长安借调集佛祖贺道会之机为非造乱的前后颠末据实向杨坚禀说了一遍。
“朝廷集二十万雄师于江淮间与南陈对峙,杨素克日来在东都实施怀柔抚远之策,已初见效果,南陈士族纷繁过江来投,目下恰是发兵伐陈的最好机会,依季晟之言,莫不是想劝朕抽调江淮雄师北上?”杨坚敏感地盯了长孙晟一眼,问道。
杨坚闪眼瞟了阶下站着的长孙晟一眼,极力按捺着心头的肝火,命杨勇站起家侍立到本身身边来,改向长孙晟问道:“季晟,只可惜阿纵这封手札来迟了一步,沙钵略亲率部族主力已大肆南侵,于今之际,不知季晟有何良策能够教朕哪?”
杨坚点了点头,没有立马表态采取长孙晟的建言,而是堕入了深思:依隋朝目前的兵力,二十万主力在江淮间攻陈,十万府军设防于河北,余下驻守各地州府的府军兵力也有近二十万之众,前些时关东中原一带就传来因朝廷征兵过急,激起民反的动静,果如长孙晟所言,如要在西北诸州府再行招募组建十几万人抵抗突厥入侵,会不会激起民怨沸腾,事与愿违呢?
长孙晟仓猝躬身抱拳答道:“此事提及来也有臣的错误。前些时臣返回长安向陛下复命之时,本来想过要提示陛下多留意西北军情,只因当时对沙钵略的去处不甚了了,未曾向陛下提及。现在沙钵略的去处已明,倒印证了臣之前对其率部族主力西进的猜想。”
“陛下登极未久,就已采取臣之进言,派使节赐狼头纛给沙钵略之叔达头可汗,欲行诽谤。日前突厥五可汗会盟联兵南侵,达头虽也参与此中,但沙钵略想必对他仍怀防备,此次其亲率部族主力西进,多数就是催促达头与他合兵一处,共同南下入侵我大隋。由此也可窥测出,突厥五可汗名虽会盟,实则嫌隙已生。陛下倒不必过于忧愁。”
杨坚板着脸听罢,倒没有像方才那样怒斥杨勇为何坦白至本日再向他禀明真相,而是冷不丁地问了杨勇一句:“突厥重兵来犯,你真敢亲率全军,西出长安拒敌吗?”
父皇不测埠向他提及领军出征之事,又不切当地表白何时要他领军出征,倒把杨勇给弄胡涂了,站在武德殿内,望着杨坚的背影消逝在视野以外,杨勇本能地认识到:他们父子目下碰到了开隋以来最大的危急,本身亲临疆场的日子或许真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