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说与朕听。”杨坚双眉一扬,罕见地双手据案,身材前倾,催促长孙晟道。
杨坚闪眼瞟了阶下站着的长孙晟一眼,极力按捺着心头的肝火,命杨勇站起家侍立到本身身边来,改向长孙晟问道:“季晟,只可惜阿纵这封手札来迟了一步,沙钵略亲率部族主力已大肆南侵,于今之际,不知季晟有何良策能够教朕哪?”
“陛下登极未久,就已采取臣之进言,派使节赐狼头纛给沙钵略之叔达头可汗,欲行诽谤。日前突厥五可汗会盟联兵南侵,达头虽也参与此中,但沙钵略想必对他仍怀防备,此次其亲率部族主力西进,多数就是催促达头与他合兵一处,共同南下入侵我大隋。由此也可窥测出,突厥五可汗名虽会盟,实则嫌隙已生。陛下倒不必过于忧愁。”
杨坚板着脸听罢,倒没有像方才那样怒斥杨勇为何坦白至本日再向他禀明真相,而是冷不丁地问了杨勇一句:“突厥重兵来犯,你真敢亲率全军,西出长安拒敌吗?”
“朝廷集二十万雄师于江淮间与南陈对峙,杨素克日来在东都实施怀柔抚远之策,已初见效果,南陈士族纷繁过江来投,目下恰是发兵伐陈的最好机会,依季晟之言,莫不是想劝朕抽调江淮雄师北上?”杨坚敏感地盯了长孙晟一眼,问道。
长孙晟遵旨退下,杨坚屏退元胃、苏仪儿等人,只将杨勇一人留在武德殿内,沉着脸问他道:“若不是本日虞孝仁奉父命入宫求见,朕竟不知阿纵于出镇并州的途中派他返回了长安。说说吧,你近些天来派人刺探长安城内各座梵刹,究竟是为了甚么?”
长孙晟仓猝躬身抱拳答道:“此事提及来也有臣的错误。前些时臣返回长安向陛下复命之时,本来想过要提示陛下多留意西北军情,只因当时对沙钵略的去处不甚了了,未曾向陛下提及。现在沙钵略的去处已明,倒印证了臣之前对其率部族主力西进的猜想。”
“臣一人之力,仅可力搏十数人,怎能使突厥四十万雄师掉头北撤?”长孙晟仍然面带笑容,向杨坚讲解道,“陛下仍需任将拜帅,当场征召丁壮弥补西北兵力,严守各处关隘,尽量延缓突厥南下的守势。但能缓得两三月,臣之诽谤便有望功成,逼得突厥撤兵。”
长孙晟话固然说得甚是自傲,但杨坚听罢,仍然愁眉不展,辩驳长孙晟道:“季晟所说虽说有理,然突厥四十万铁骑既已大肆南侵,现在驻守西北之府军尚不敷十万,为之何如?”
“朕日前已任窦荣定为陇兰道行军元帅,驻节凉州,季晟可暂到他军中任职,实施诽谤。至于弥补西北兵力之事,容朕三思,再做定夺。”沉吟移时,杨坚仍未能想出一个弥补西北兵力的万全之策,遂昂首向长孙晟下达了诏命。
杨勇刚一进殿,就遭到杨坚的一通发作,继而幸运躲过一劫,侍立于杨坚身边听罢多时,不由得想对本身先前的忽视粗心加以挽回,遂趁机插言道:“朝廷防备突厥之兵力,现大多集结于河北道境内,现在西北已成突厥主攻之方向,不如请父皇立颁一道诏旨,命卫王亲率十万雄师,从幽并驰援西北,以解燃眉之急。儿臣也愿亲提一支兵马,西出长安,拱卫帝都。”
杨勇自两年前被册立为隋国公世子,直至开隋后被立为太子,还从未被杨坚当着臣下的面儿如此发作过,内心一慌,再也站不住脚,扑通一声跪倒在阶前,双手据地,低眉垂首道:“父皇息怒,此事都是儿臣的错,唯请父皇下旨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