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柳眉一皱,目中的烦恶之色便忍不住透暴露来。
姚氏翻了翻身,寻了个温馨的姿式,闭着双目假寐:“是三丫头打发她来谢我昨夜体贴的交谊。”
不过常言道,事若变态必有妖,别是周氏转了性儿才好,姚氏内心想着,又道:“凡事谨慎些不为过,”说着俯身叮咛:“你亲身去叮咛梁妈妈,叫她细心着些,莫叫周氏瞧出马脚……”
自落了一场秋雨,气候便日渐寒凉起来,碧桃拢了拢身上的夹棉箭袖净面小袄,加快脚步进了屋子。
话音方落,便听外头传来小丫环的声音:“瑾姨奶奶来了!”
徐二老爷本就生的俊朗,周氏也是清丽秀美,静和虽现下仍有几分婴儿肥,将来必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当下穿戴这身衣衫,平增三两分清丽之感。
碧桃笑着点头,转头见三女人正倚坐在青纱八面美绣落地宫灯旁做针线,忙迎上去施礼,递上一个素面承担说道:“主子恰好将上回府里给女人们赶制的秋衣捎了返来,女人尝尝可称身?”说着将承担翻开,拿出一件新月白卷草绲边潞绸斜襟夹棉褙子,天青色挑线绣松竹裙子。
碧桃张了张唇,复又闭上,三女人病了一场,倒仿佛明白了似的,如此对太太也好,太太老是那样纯憨率性的模样,叫人瞧着不放心,想到这,她抬高声音说道:“三女人,前几日您叫主子无事时,多瞧瞧梁妈妈在做些甚么,主子这几日瞧下来,梁妈妈只是服侍您和太太,闲时抽两口旱烟,并无旁的。”
静和赞成地瞧向碧桃,公然是个可堪培养的,今后必然想方设法将她留在母切身边。
这寥落覆盖了整整四五个时候,天涯似扯破的口袋,渗进一丝鱼肚白,霎那间就敞亮了。
姚氏听到这话眉尖一剃,训道:“周氏毕竟是我二嫂,是府里的主子,这话可别再叫我闻声。”
“大夫人寡居多年,想是不宜穿的过分素净罢了。”碧桃又道。
有着这层干系,加上姚氏为人夺目,八面小巧,才与老太太格外亲厚,可也是以,姚氏夹在老太太与瑾姨娘中间难以做人,不知废了多少心机,才获得这管家之权,故而寻日里御下甚严,在这类礼节上天然不能让人拿住了话柄。
翠芹道:“那日本是青杏儿与大太太那边的陈妈妈一道去的,三女人可也遣人往大太太那头去了?”
翠芹本是姚氏娘家那头陪嫁过来的,姚家本来也是饶州的王谢望族,出过很多为官做宰的,只是传到这一辈上,爷们儿不善运营,垂垂有些中落了,而侯府却蒸蒸日上,又因当初老侯爷主张正,老夫人亲身托媒,故而姚太太才将个远亲的女儿嫁给这徐四老爷。
翠芹忙道:“可不是,二房这回是把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他们定是瞧着太太您得老太太欢心,执掌了府中中馈,看着眼馋罢了,实则不知太太是多么样人,那周氏又是多么样人。”
小丫环们忙着上灯关窗,便都迎上来:“姐姐,月例领返来了?”
姚氏道:“梁妈妈说,三女人自去了抱素斋,小小年纪倒也晓得全面。”
她内心想着,取了软锤来为姚氏捶腿,一面说着话:“这梁妈妈怎地这时候来了?”
静和便抬目瞧了她一眼,碧桃是自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的,人刻薄又有几分机警,对母亲非常忠心,前一世里她就回绝过三房四房的拉拢,她也曾要在府里寻个小管事嫁了,好持续做娘切身边的管事娘子,都怪梁妈妈进谗言撺掇着娘亲将碧桃远嫁了,如有碧桃留在娘身边,母亲或许不会一步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