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褪去朝服,亦着一身简朴布衣,无有冠饰,手持一根长长钓竿,独坐湖边,眼望一湖瑟瑟秋水。同着布衣,若说顾清玄,此时看上去就是一姿势安逸的高雅学士,而殷济恒,就算他打扮再如何简朴,他都始终是殷济恒,是长安影响最深的家属――殷家的一家之主,不消决计,贵族气质天然透露,皇城老贵族的矜持深厚一目了然,毫不会因地因位而窜改,更不是谋权而上的新贵可比的。
“那顾贤弟你爱好甚么?”
殷济恒见他来,就放下了钓竿,起家与他同时向对方合掌附礼:“甚好甚好。”
顾清玄面色淡然道:“我是在洛阳的农家长大,幼时丧母,常与我父亲去打猎打渔,但他向来没有教过我垂钓,因为他从不喜好虚等猎物自入圈套,常常是找好目标,看准机会,主动反击,毫不给猎物幸运逃生的能够。”
他直接用手把鱼从竹竿上拔下来放进殷济恒的空鱼桶里,居高临下与他直面相对,道:“这就是我们顾家的猎渔之法!”
暮秋之末,寒冬将至,每日晨昏呵气成霜,唯有这晌午日光普照之时才有许些暖意。长安城北,未央湖畔,秋风微拂,南岸游人较多,沿岸设有多处亭榭,另有很多供人浣纱垂钓的石台石阶。如果暖春时节,这里常常多有热烈,城中人,不管布衣贵族,都乐于来此踏青赏柳,垂钓游船,看花吟诗……现在秋寒,沿岸一片萧瑟气象,少有人影。
殷济恒不接他这话,转而道:“本日与顾贤弟在此会晤,老夫是想向贤弟就教那日贤弟登门所言之事。那日,贤弟言尽新贵对皇城老贵族的威胁,仿佛是在摸索老夫啊?”
殷济恒看了鱼一眼,道:“这是清楚是黑鱼,不是鲈鱼。”
几日以后,一辆斑斓篷车停在顾府大门前,这位来客款款径入顾家正堂,见顾清玄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笑道:“顾大人别来无恙啊?克日老夫听闻顾大人对我卢家痛恨甚深啊,老夫本日特来请教一二,看如何才气让顾大人你死得瞑目?”
殷济恒垂目,考虑道:“老夫算是明白了……本来这统统变故都是报酬……”
顾清玄笑道:“殷大夫不也在摸索顾某吗?敢问殷医肇事到现在可有结论了?”
殷济恒道:“有没有结论是无从提及,只是,自那以后,长安城内流言纷起,风头直指卢家,而皇上的确开端偏宠李昭仪,倒让老夫感觉贤弟你对我们殷家之事阐发得颇对啊。”
顾清玄一身墨青布衣,将一根颀长竹竿扛在右肩,竹竿末端系着一个竹编鱼筒,他沿水顶风而行,终在一处停下。
“是啊,本年的春季仿佛尤其冗长……寒冬将至未至,凉意侵骨啊……”顾清玄转而叹道:“的确是上年纪了……就是可惜,韶华易逝,却一事无成……”
一眼望去,顾清玄心中不由钦服,号召道:“殷大夫,别来无恙?”
“嗯,那个都有小我爱好,只是顾某不善垂钓罢了。”
“弈棋啊?棋中可有大学问,老夫一向不得精通,他日还要向贤弟就教呢。”
殷济恒转面正对他,安然地对上他的眼睛,笑含深意,“顾贤弟啊,老夫的确是没参与夺嫡,但老夫清楚地晓得,贤弟你但是在这场纷争中建功颇多居功至伟啊,且多年帮助卢相国,他们卢家有本日的权势,此中也有老弟你很大的功绩吧?但本日为何一改态度,如此仇视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