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恨上眼眸,紧握竹竿,咬牙道:“大夫何用此问?看顾某今时本日之处境不就了然了?正如大夫所言,顾某着力颇多,劳累二十年,又换来甚么了局呢?”
顾清玄安静下来,面向湖面而坐,殷济恒持续持竿垂钓。岸边水浅,等待多时,终究得见有一条稍大的鱼游过来,却没有直奔香饵,而是围着香饵绕圈打转,仿佛是在踌躇摸索。
几日以后,一辆斑斓篷车停在顾府大门前,这位来客款款径入顾家正堂,见顾清玄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笑道:“顾大人别来无恙啊?克日老夫听闻顾大人对我卢家痛恨甚深啊,老夫本日特来请教一二,看如何才气让顾大人你死得瞑目?”
“卢家势大,气势放肆,必不能悠长!而殷氏一族历经数朝,四世三公,虽没在夺嫡中为皇上建功,却得民气而得君心,孰能得胜再清楚不过,殷大夫何必多虑?”
殷济恒转面正对他,安然地对上他的眼睛,笑含深意,“顾贤弟啊,老夫的确是没参与夺嫡,但老夫清楚地晓得,贤弟你但是在这场纷争中建功颇多居功至伟啊,且多年帮助卢相国,他们卢家有本日的权势,此中也有老弟你很大的功绩吧?但本日为何一改态度,如此仇视卢家?”
“那顾贤弟你爱好甚么?”
殷济恒点头道:“容老夫考虑考虑。”
顾清玄一身墨青布衣,将一根颀长竹竿扛在右肩,竹竿末端系着一个竹编鱼筒,他沿水顶风而行,终在一处停下。
……
他直接用手把鱼从竹竿上拔下来放进殷济恒的空鱼桶里,居高临下与他直面相对,道:“这就是我们顾家的猎渔之法!”
“也好也好。”
两人一并面湖坐下,顾清玄放下竹竿,殷济恒拾起钓竿。顾清玄打趣道:“殷大夫真有闲情逸致,本日并非休沐之期吧?还来此垂钓?”
他此时褪去朝服,亦着一身简朴布衣,无有冠饰,手持一根长长钓竿,独坐湖边,眼望一湖瑟瑟秋水。同着布衣,若说顾清玄,此时看上去就是一姿势安逸的高雅学士,而殷济恒,就算他打扮再如何简朴,他都始终是殷济恒,是长安影响最深的家属――殷家的一家之主,不消决计,贵族气质天然透露,皇城老贵族的矜持深厚一目了然,毫不会因地因位而窜改,更不是谋权而上的新贵可比的。
“弈棋啊?棋中可有大学问,老夫一向不得精通,他日还要向贤弟就教呢。”
殷济恒笑道:“人生活着,如果没有点爱好,不太无趣了吗?老夫就是噬爱此道,闲来无事便单独来此垂钓,不管时节,乐此不疲,本日御史台事少,老夫便偷得这半日闲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