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德已瘫软在公堂上,汗湿之态形同落水,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只剩下颤抖了。
性命攸关,祸及九族,谁不想把刺驾的干系推委个洁净?但六人是不管如何也推不洁净的,因为他们有知情不报之罪。
这一等,公然比及了日落时分。
“陛下圣明。传闻星罗之南有诸岛国,东南有仙山,西南有洋人之国,老衲暮年已游历过九州,此番确有出海之意,故而奏请陛见,请陛下赐国书及通关文牒。”
“自朕亲政起,治国之论,吏治之要,已不知在朝上说过多少回了,彻夜朕不筹算再费这口舌,只与诸位爱卿论论国法。不知卿等心中可有国法,可还记得知情不报该当何罪?”步惜欢帘后问话,瞧着并无出来坐堂之意。
暮青笑了笑,随即便沉默了。
这话听着有些拗口,陆笙和汪明德却听明白了,那广交江湖豪杰的人不是刘政的远房亲戚,那那人是何身份?
后殿的禅室内,步惜欢和暮青边用着茶边等。
小惩?
“朝荣,去拿人。”
这日当晚,城中宵禁,御林军、巡捕司齐出,大学士汪明德和翰林刘政被从府里绑出,直接押进了刺史府的公堂。
汪明德想着,白卿是一介墨客,杀他应当轻而易举,买几个江湖顶尖的杀手,岂有不把事情办得洁净利落之理?但他没推测白卿会是当今圣上,也没想到号称江湖顶尖的刺客们会被活捉。
步惜欢正闭目养神,闻声脚步声并未睁眼。龙案上摊着一本奏折,砚台里的墨却已干了。暮青将奏折收起,放下食盒,转头看了步惜欢一眼。他枕着椅头,睡沉了似的,眉心却锁着,若玉河生波,叫人看着,心湖亦不由生了乱波。
但汴都城中,这事儿也就震惊了半日。
顿时之人身穿信使官袍,厥后随行着广袖宽袍,颇具南风。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宫门!
“嗯……”
“……”
小得不疼不痒。
步惜欢没有挽留,只是望着空相的背影,如有所思。
暮青意兴阑珊,“早不知摆过多少回了,从没下出个成果来。”
“阿弥陀佛。”空相深深地看了步惜欢一眼,眸中似有欣喜之色,但仍未多做解释,只在禅室内行了一礼,回身拜别了。
“唔,那就慢些?”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才闻声男人慵懒的声音,“如愿了?”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步惜欢和暮青相携而出,辇车已在候着了,暮青却道:“不消了,我们涣散步。”
“嗯。”
事发以后,那日一起商讨撤除白卿的翰林都推委说是酒后讲错,只要汪明德和刘政逃脱不了干系,只要刺客开口,刺史府查到他们二人只是顺藤摸瓜的事。
七今后回宫,空相大师走后,想来就该办一办刺驾案了。
江南海军的人被抓,御林军前脚把人绑走,后脚就有动静传进了何府。
“齐大有被抓去了刺史府,如何回事?”
步惜欢道:“汴都城外便有古寺,大师既有阐扬佛法之愿,无妨设坛讲经,朕与皇后必至。”
刘政的庶子正巧在海军奉职,他就让齐大有给刘政送了条江湖门路去。他与白卿无仇无怨,但他死了能挫一挫圣上的威风,一想着圣上会吃个哑巴亏,他就感觉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
“不该该啊!人早就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