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瑾低头不语,墨发遮了半边容颜,阴沉处雪色照不见,只见湖风拂动乌发,男人面上的阴沉忽明忽暗,好似一些尘封的不肯再碰触的陈年之辱。
说话的是两名少女,听声音便知是偷偷摸摸出来讲闲话的,暮青本没兴趣听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却在闻声安平侯府后忽的愣住了脚步!
“都督在何人处见过此毒?”巫瑾沉声问。
暮青回身便往回走,刚迈出步子便闻声身后桃林里模糊传来人声。
“王爷。”暮青对巫瑾施了一礼,往林中瞥了眼,问,“王爷有事?”
“并非两种,而是一种。”巫瑾笑道,见暮青不解,又接着道,“若都督问的是杏春藤,此藤只在南图国能寻见,其汁液可杀人,只需一滴,人畜难活,只是有极强的苦杏仁气味,除非与杏仁相混为食,不然极难下毒。”
“我爹是被此毒所害。”暮青目光寒澈。
那少女道:“你们不知?外城可都传开了,前些日子那沈蜜斯回京时,马车在望山楼外被恒王世子给拦了,侯爷当时正在望山楼喝茶,瞧见后愣是拿茶泼了恒王府的人,替她解了围。”
“制遍天下奇毒,研制出天下奇毒的解药,乃本王平生一愿。”巫瑾望向暮青,问道,“都督为何要问此毒?”
“生物学灭亡期的征象是身材逐步变冷,产生尸僵,构成尸斑,此乃灭亡的最后阶段,生长到这个阶段的病人已不能再重生,医术已经无能为力。”
“你可传闻了?”
“王爷可知有甚么毒含苦杏仁气味?”杀爹的首恶固然就将近查清了,但是她对毒理很感兴趣,身边既有高人,不问白华侈机遇。学无尽头,只要如此,今后验尸时若赶上中毒死的人,推断才会更准更快些。
“都督叨教。”
那两名少女互看一眼,如果真病了,那身子可真够弱的,如果没病假装称病,那倒是有几用心机。侯爷救她之事怕是很多人晓得,事情才出了没几日,心妒之人很多,现在安平侯府又不失势,她若来了只要被欺的了局。
暮青乍一听闻沈问玉来了盛京,本就面上生了寒霜,再一听此言,霜色更浓,回身便看向了巫瑾。
“王爷是医圣,看的是生者,我是仵作,看的是死者,在我眼里灭亡是分过程的,分为三个阶段。”暮青道。
“谁晓得呢,即便晓得她也无需惧一个沈家女,早些年侯爷在西北戍边时,太皇太后和相爷夫人便相中了她,谁不知侯爷夫人之位是她的?”那少女越说语气越酸。
本日气候晴好,冬阳暖融,微风无雪,暮青一心想离那园子里的士族公子们远些,不觉入了桃林深处。雪压桃枝,点点春粉在团融融的积雪里冒着头儿,清芳敬爱。
“都督问的是杏春藤还是毒阎罗?”巫瑾问。
暮青倒没想到他如此坦白,问道:“既然王爷不喜好诗会,为何会来?”
暮青没接话,只望着湖面,半晌才道:“家父已去世半年多了。”
暮青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此言至心,这才道:“此事不怪王爷,是那窃药之人可爱。”
暮青转头看向巫瑾,“这两种毒都含有苦杏仁味儿?”
“年月朔时不是有圣旨要选妃?我们这些人,家中都舍不得送去宫里,安平侯府倒是上上之选。圣上荒淫,那沈家女如果进了宫……”那少女说到此处便不说了,只顾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