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古水县时,她未曾想过会与爹天人永隔,家中东西她都未带在身上。厥后爹葬了,古水县有知县和沈府在等着要她的命,家中回不去,她身上一件爹的遗物也没有,没想到彻夜会晤到。
暮青正瞧着宫殿,忽觉手腕一松,步惜欢放开了她。她毫不粉饰地退后,离他远一点,步子刚退,腰间便环来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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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未掌灯烛,仅闻着那股子湿潮气便知已好久未住人。两人出得殿来,见月色照着院中杂草,宫墙残旧,应是行宫中一处偏僻地儿。
暮青沉默了一会儿,这体例,豪情上少有人能接管。但为了验尸,必须得这么做,法医就是干这类活儿的。
步惜欢闻言一怔,眉挑得更高,“你待如何?”
暮青不知柳妃是谁,但内心不知为何一跳,紧紧盯住步惜欢。
暮青快速转头,盯住那棺木,清月挂在树梢,疏疏落一棺班驳,风里微腥的潮气。那潮气不知是否熏了少年的眼,火光照着,眼底生了细细血丝。
暮青神采顿寒,听耳边男人道:“随朕来!”
暮青走畴昔,见一处坟场已被挖开,石砖泥土堆在一旁,一道梓木华棺静置着,棺上另有湿土。
月色照进棺内,棺内躺着具女尸,身着二品宫妃朝冠,绛紫云凤朝服,珊瑚朝珠,东珠手钏,宝瓶、宝珠、金饰、彩锦,置了满棺。却无人一眼瞥见那些豪华陪葬,目光只落在那女尸脸上。
话音落,宫墙忽矮。暮青低头,见晓月映宫树,昂首,见银河照宫城,身边浅淡衣香入了鼻端,似那枝隙里掠过的清风。暮青转头,见男人半边容颜在那月色银河里,望一眼,忽觉银河烂漫。
“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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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欢低头,见暮青垂了眼皮子,道:“臣验尸,手上染着尸气,怕过给陛下。陛下如此洁癖,怕在池子里泡得发白了也一定洗得尽。”
此处又是何地?
“尸单?”少年目光忽有震惊,见男人手腕一转,自袖下翻来一张着了墨迹的纸在掌心,送来面前。
少年望着男人,一个转头的姿式,月影里身形薄弱,那夙来清冷的眸底忽有星斗落,顷刻明光跃。
那女尸,神采月下惨绿,七窍竟流着暗红的血水,脸和腹部已有些鼓,脖颈两侧已腐蚀成了粘粘的血肉。月色照着,夜风吹来,林子里忽觉鬼气森森!
暮青尚立在远处,步惜欢与那些黑衣人一来一往说话间,她已瞧过空位。这处空位远看不大,近处一瞧倒占地颇广,地上铺着青石砖,一块块石碑立得高大平整,竟是处陵寝。
不是要去刺史府?
爹验过,她也要再验!
暮青松了的眉头又皱起,想甩袖避开,腕间又觉寒丝潜入,只得由步惜欢牵着出了后殿,上了九龙浴台。暮青见他说出宫,却上了浴台,眉头皱得又紧了些,“陛下有洁癖不如放开臣。”
火把的明光照着男人的脸,听他道:“朕承诺过你,允你查你爹的案子。”
火把映着几名黑衣人惊奇的眼神,人都死了快一个月了,如何七窍还在流血……
柳妃死了快一个月了,江南湿热,又是夏时,*速率慢了这么多,大略是因葬在梓木棺中的干系。梓木天然防腐,平常葬在此中,尸身三五年才会化骨。柳妃身后定非立即下葬的,爹从古水县到汴河城需半日,尸身大热天儿里放着,到入棺时应当还是腐了些,这才形成了即便在梓木棺中仍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