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一愣,想起他内力深厚,自不惧尸气。她这才未再多言,本身穿戴好,对棺木旁举着火把围着的几名黑衣人点点头,道:“劳烦。”
“谁的?”她问步惜欢。
暮青有些惊怔,尚在望那暗道,步惜欢已牵着她走了下去。暗道深广,墙面灯烛照着,见脚下青石为道,四通八达,暮青跟着步惜欢左转右绕,只觉如置身迷宫,他却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行了半刻钟,出来时在一间旧殿中。
殿内未掌灯烛,仅闻着那股子湿潮气便知已好久未住人。两人出得殿来,见月色照着院中杂草,宫墙残旧,应是行宫中一处偏僻地儿。
当初死的那位娘娘?!
爹是因验柳妃的尸死的,彻夜却叫她见到这张爹亲手写的尸单。即便上天再许她一世,她也未曾信过冥冥当中天必定,但彻夜,她俄然便信了!
倒要看看这柳妃是如何死的,倒要看看爹是为了何事被灭口的!
步惜欢一笑,不觉得忤,牵着暮青来到池边一戏泉的龙头前,在一边翠色龙目处一按,池中水俄然急泄而去,现出那玉池里十尺见方的一处暗道!
……
少年望着男人,一个转头的姿式,月影里身形薄弱,那夙来清冷的眸底忽有星斗落,顷刻明光跃。
“尸身*的时候,*气体进入血管,会催动血水从口鼻腔里流出。本来无事,方才开棺时震的。”暮青开口道。
“便是没法验了?”步惜欢挑眉,眸中仍有亮色。明显,他看过那张尸单,与暮青的猜测差不离。
暮青尚立在远处,步惜欢与那些黑衣人一来一往说话间,她已瞧过空位。这处空位远看不大,近处一瞧倒占地颇广,地上铺着青石砖,一块块石碑立得高大平整,竟是处陵寝。
“好了?”山林里,男人语气漫不经心。
暮青头一回见地轻功,心底的骇怪彭湃也不过半晌,重视力便被四周掠过的树影吸引了去。那处旧殿已在宫墙边,超出宫墙便到了行宫外,外头并非青石辇道,也不见汴河城,而是一处林子,似一座秀山。山中辟了石路,沿路轻行,半山腰处现一处高山,远远的便见到火把丛丛,有人已在山中等。
“尸身脖颈处有不同分化的环境,推断颈部遭到过攻击,至因而否属于致命伤,暂看不出来,尸身腐得太严峻了。”暮青望着棺内道。
“有法!”暮青转头,眸在夜色里也有些亮,“但要看陛下舍不舍得了。”
话音落,宫墙忽矮。暮青低头,见晓月映宫树,昂首,见银河照宫城,身边浅淡衣香入了鼻端,似那枝隙里掠过的清风。暮青转头,见男人半边容颜在那月色银河里,望一眼,忽觉银河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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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欢望了一名黑衣人一眼,那人回身,捧来几样东西给暮青,暮青一瞧,竟是外套、口罩、手套,本来东西都已经给她备好了。她见黑衣人们都戴着面罩,只要步惜欢面上甚么也没覆,便道:“开棺时你离远些。”
暮青快速转头,盯住那棺木,清月挂在树梢,疏疏落一棺班驳,风里微腥的潮气。那潮气不知是否熏了少年的眼,火光照着,眼底生了细细血丝。
柳妃死了快一个月了,江南湿热,又是夏时,*速率慢了这么多,大略是因葬在梓木棺中的干系。梓木天然防腐,平常葬在此中,尸身三五年才会化骨。柳妃身后定非立即下葬的,爹从古水县到汴河城需半日,尸身大热天儿里放着,到入棺时应当还是腐了些,这才形成了即便在梓木棺中仍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