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她正望着茶馆的天井大堂，大堂里茶客满座，茶香袅袅，小二穿越在各桌茶客间，闲谈的，唱曲的，呼喊声，声声热烈。大堂里正中那桌旁坐着个小童，约莫三四岁，父兄喝着茶，他也有模有样地坐着，面前放着盘点心。那小童肥短的小腿儿还够不着地，踢踢踏踏的，煞是敬爱。
孩童声音稚嫩，被大堂里热烈的人声遮了，却逃不出元修的耳力。他震惊地看向暮青，见她还望着天井大堂，待他再向大堂望去时，那小童的父兄已起了身，那父亲笑着抱起孩子，将茶钱放在桌上便带着季子到街上玩耍去了。
元修是开阔男儿，实在分歧适扯谎，他不但摸了鼻子，还把视野避开了，鼻腔细胞肿胀加视觉阻断，没甚么比这更轻易看出扯谎来了。
元修见暮青信了他神采才松了些，但听闻她问何事，顿时又感觉难以开口。
元修瞧着皱起眉来，或许是刚巧呢？
“我只是猎奇，随便问问，他们真有私怨？”元修看了暮青一眼，满眼诧异之色。
“特别别摸鼻子的同时把视野避开。”暮青接着道。
“嗯。”暮青淡淡应了声，元修否定时神情孔殷，且身材同时前倾，说话、神态、行动皆在同一时候完成，没有作假，他这句话是真的，“那说说吧，出何事了？”
本来如此。
那但是三品武官，他在盛京大半辈子也没传闻过这等事！这可真算得上是朝中新贵了，又是侯爷旧部，今后若来，可得敬着些。
“他不想坐着喝茶，他想去街上玩儿。”暮青道。
“你若不信，待会儿掌柜的送茶来，一问便知。”就像要证明暮青的说法，这话刚说完，掌柜的便拍门出去了。
“我来猜猜看，你坦白的是何事。”不待元修反应过来，暮青又接着道，“普通来讲，低头避开视野，不敢直视对方，多惊骇或者惭愧之时，你必定不是因为前者。那么来猜你为何会惭愧，只要两个启事，一是对我扯谎你感觉有愧，二是你做了对我有愧的事。”
元修顿时转开脸，有些不安闲，她怎还记得此事？
“原也没有，只是前些日子要添个去江南购茶的伴计，此乃肥差，这俩小子都抢，便生了嫌隙，这些日子常有吵嘴。”掌柜的不敢扯谎，实言道。
“没有！”听闻此话，元修蓦地一醒，想也不想便孔殷否定。
元修一愣，随即摸了摸鼻子，低头含混道：“哪有。”
“你等等。”元修却唤住了他，问道，“我问你件事，你这茶馆里那两个小二可有私怨？”
“十年没吃你这望山楼的茶点，闻着这味儿就知是老模样！”元修笑道。
竟真如此！
她之前选修心机学时，常去大众场合察看人的行动神采，久而久之养成风俗了，本日一进茶馆她就重视到那两个小二了，直到此时，她已经察看他们有一会儿了。
他并未做出对她有愧之事，但还是感觉对她有愧，究竟是何事？
“你再瞧那两个跑堂的小二，他们两人有私怨。”这回暮青不待元修问，便指给他看，“瞧见他们两人到掌柜处取茶时的模样了吗？两人取茶时都往对方相反处侧着身，明显中间无人，两人端了茶能够打个照面再走，却恰好要背身而行，就像不肯瞥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