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初进宫时,只知哭着要母妃,自他母妃身后,她再未见他哭过。她看着他一夜长成,在这深宫里学会喜怒不露,学会哑忍冬眠,学会韬光养晦,学会帝王心术。
那一年,雪下得也是这般大,皇族诞下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九皇子,一个是恒王世子。她的九儿是先帝的老来子,万般宠嬖,恒王世子却因先帝不喜恒王而备受萧瑟。本来统统都是必定的,她的九儿该坐上那御座,她陪着他学会喜怒不露,学会帝王心术,看着他成为这天下江山的英主。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皇儿去了,那本与皇位无缘的恒王世子登了基。
醒得真是时候!
可谁叫他是步家的孩子,谁叫他和她的九儿普通年纪。
她升任江北海军都督,今后随他回西北戍边的能够性就不大了……
“天子该立后了。”
那些年,她在琼华宫闭门不出的日子里所受的摧心折磨,这些年都还给了步家的子孙,一转眼已是十八年了。
元广闻言顿明其意,此案在朝中牵涉甚广,谁查谁便树敌,修儿身为西北军主帅,查察此案的奏折必须由他呈递,不递不敷以皋牢军心,但此案必须让天子来查。
这么多年来,江北海军没建起来启事颇多,他此番回朝不知待多久,内心还是想着回西北戍边,原想着便是不能亲身练一支海军出来,也要为这支新军在朝中挑个靠谱的都督,没想到这海军都督一职竟落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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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无海军,都督乃海军第一将,今后可要辛苦了。”
依大兴朝例,大年月朔普通不奏事,但这两事皆是大案要事,新年第一天就惊了朝堂。
“修儿乃武将,查案非武将之事,此案天子在奉县时不也说要查吗?”
元修与暮青速去了三楼,进了东面最末的一间雅间。盛京茶馆素讲局面,雅间里正中挂着幅大兴名家吴子贤的画,画的是七贤竹林煮茶论道之景。暮青到了桌前坐下,见这雅间前可望天井大堂,后可瞧古街繁景,西边另有面窗子,位置颇佳。
“瞧您说的,小的自探传闻您要回京,这间雅间儿就没再让人出去过了,小的就晓得您得了闲定会来,连这画都翻找了出来给您挂上了,这屋里就跟您十年前常来时一样!”
暮青只点了点头,韩其初见她似有苦衷,练兵之计便未急着跟她说。公然,暮青只喝了盏茶便说昨夜没歇好,回了后院阁楼。
这少年出自西北军,不是没人想过元相国会将海军交给西北军旧部,但谁也没想到会落在这少年初上,他昨日刚金殿受封,本日就又升一级,官居三品,且是实职!
元修有些难堪,道:“我和你们都督在京中风头太盛,骑马去街上,若被人认出,终是不便,不如乘车。”
“多谢。”暮青公然没有多余的话,只简朴谢过。
元广面色又沉了些,那孽障岂止长了身量,连脾气胆量都一并长了,但这话他也没提,只道:“明日mm见了便知。”
女子望着窗外雪,笑容添了些温和,只是眼神凉薄,衬着那笑,殿中莫名的冷。
朝官们见了结感觉希奇,还觉得会遭一顿冷嘲,赵良义等人在中间看着直笑,这小子固然面冷嘴毒,但也不是对谁都如此,凡是她嘴毒,总有启事,但这要相处的光阴久了才会晓得。